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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第六章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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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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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诱惑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5/21 7:34:12 [只看该作者]

由心生发的诱惑,是创作人生的内外应力,有应力才有自爱与互爱的情感交织。
—题记

   仿佛始终是被神秘的力量牵引,向剧情深处走去,季托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创作激情和灵感。纯情少女和花信少妇消失了,代之而起的强烈的抒发冲动;不是单调的男欢女爱的角逐,更不是为编剧而编剧,剧情深入交织的情感荡开了层层波纹,扩展,扩展,当最后一圈消逝时,新的振荡又开始了。每一次振荡都会头脑发晕,晕后的意识流转的能量,很快变成情节、语言的组合,情节又跃出最熟悉的少女和少妇。这段时期,收到赵琼与他分手后同先杰生活的素材,是按记实性写的。不揣冒昧的女人那份大胆,令他怵然,却又能理解,乃至于认同。
   她要他尽量以现实主义批判的表现手法,还复人世的真美,但却有几句怪怪的话:
   你要找回梦中的女人,在现代批评家眼里是个不知羞耻的荡妇,仅供参考。
   季编导为这一段话着实考虑了一阵子,得到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如果要展现情感,女人能不荡吗?充当瓶花供人欣赏的女人,自己的情感就只能像花一样凋谢、萎缩,最后又被赏花者仍掉。而一旦恢复生机的女强人,若欣赏男人时,也把男人供在一处狭窄的天地里,那男人除颓废外,还能做什么?
   恢复生机的女人就是荡妇的结论,到底又结论了什么?过去、现在、未来,如果结论是正确的,好想高喊一声:让世界的男人、女人全死光吧!相信上帝有的是殡仪馆,收容怨男恨女的遗骸。重新产生的男女依然如此,要情、要爱、要生活的真谛和妙谛,要潇洒和浪漫,那么离开了荡,世界也不复存在。
   季托能领会到这点是受赵琼和先杰的笔记提示,明白了很多很多后,要完成的已不是一个故事中的男人和女人,而是维系男人和女人的真美!真美不排除灵与肉结合,这点他体会得最深。失去赵琼并不是赵琼的问题,而是自己的品味不能引动她荡,不得不扮演强迫上床的角色,与那些被迫上床的女人一样,只是一场滑稽的丑角演员反串,哪里有情爱的对应振荡?他真笨!一个古怪的问题冒出来,倘若侥幸娶了赵琼,又会怎样?离婚!决不允许她外遇!他调查过绝大多数离婚案件都牵涉到外遇。此时想出演的角色又怎样解释?他在明白后又不明白,苦恋已婚的赵琼又不敢正视当问题发生在自己假定婚姻中的问题。
   反复看赵琼和先杰的自述后,逐渐领会到情爱的境界尚没有在文学艺术中得到再现。其实,这种婚外恋的风流艳事,文学史上不乏先例,无论是浪漫主义的才子佳人还是现实主义的庸男怨妇,似乎都未尽然。因为,文学处在一知半解的误会中。再次加深了先杰那句话的认识:对于充满误会的时代他不感兴趣。那些记述表明他很少发生过误会,情感向着情感说话已到另外无人能及的愉悦中。赵琼甚至告诉他,先杰已知道他冒了出来重复了“他有长进”的肯定,苦笑着摇头说:这两口子简直是天地绝配,通吃!
   伴随编写想通了一点,人因其自私,把爱情也自私化了,所以造了各种假象、心态和行为。由爱情发展起来的婚姻就更是极端自私的相互占有或单方占有!所以有人定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就基于此。
   这又是很难判断的历史典故和现实状态。那个剧中的周兵……
   倘若这部续集纯属杜撰,可以毫无芥蒂地挥洒自如,然而,这些涉及了所爱的女人的轶事,已经够他尴尬了,何况要作人文的艺术加工。在无法妒忌先杰时,季托排除不了对那个老广的妒意,那些被赵琼称之为彩票的隐秘,是否已包括了他兑现的那一天?
   真不晓得自己是怎样战胜自己的,有一点却已明白,真的要拿点勇气才敢爱赵琼。把她在剧本中活生生的托出来,或许,在创作过程中更加深了对爱情的认识和赵琼的认识,把他推向了追求者的行列,他自己也有如周兵么?
   如约写出了菌灵芝续集,正集出自先杰手笔,只作了些影视语言的加工。拨通赵琼的手机号后,反馈是请他去“亲情饭店”总经理办公室见面。挂了线着意修饰了一番仪表,平时衣着很随便,尽管心知肚明赵琼并不太着重这点,仍然免不了要以形象来表象精神,处在男人优越的年龄段,略加整作,那风度就跃然而出,特意在领带堆里挑选了一条红色的结上,更多了几分喜庆的光鲜。
   季托并没有经常打电话跟踪赵琼,自来找他后再未见过面,急于见她音容笑貌的心情切切。尚不知道“亲情饭店”是她的产业,冒然推开总经理办公室不见芳踪,里边一个人都没有。正想退出,狐疑间,已见赵琼与方明相偕而来。季编导认识这位记者,文化圈里的人相互认识平常得很。却不知这个方明就是剧情中那个方明,以为同名同姓而已。彼此招呼后进了办公室。赵琼在两人中间坐下,笑吟吟说:
   “世界有时候很小。”
   “变化却是很大的。”季托颇有感触地打开公文包取出文稿,“幸不如命。”
   赵琼接过文稿递给方明:“方明!请你代我审菌灵芝稿,写得好就好,不好就不好,不许掺水份。”
   “季编导是专家,我……”
   “你的呢?”赵琼打断他那些废话,把纤掌一伸,“拿来!”
   方明也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叠文稿,赵琼接过来递给季托:“季托!请代我审定这份文稿。”
   她借用方明的话。“你是专家。嘻嘻!废话就不多说了。”
   季托欣然接过文稿,“飘花?凄然的美!好!很好!方记者取的剧名不错。”
   “我不敢掠美,”方明怪怪一笑,“这立意是赵琼确定的。”
   “哦!”季托用了一声惊讶表达了不在言中的赞叹。她自己就是一朵飘花呵!一朵点缀凄凉世界的美的飘零,寄托着对人世的情感;仿佛像那种用漂泊来寄托人生一样的境界,刹那间捕捉到了。他确也是这样描述她的:平常笑意常挂唇间,外遇心爱的男人作爱时,表情是苍凉的,像还复了世界的本来面目。那接受剥离衣裙抚摸胴体时的娇吟和轻嗯,像来自天地的回声,从飘渺的天堂来,从幽暗的地狱来,为了奉献爱作出了最本能的美妙反响;为了承受产生的心弦振荡和化解,所付出的痛苦和愉悦,就是用女人的呻吟作为最简单的答辩的,给男人以强烈的亢奋的性感染,在她那儿的反响最强烈……
   季托最先是从好莱坞电影屏幕中体会的,在赵琼的记述中又得到了印证。
   他试图作过一节描述:……在那个时候,内在心境怪异的变化引诱她想象自己,仰起丽容的等待,像默念着台词的演员,自我感觉着能否进入角色……那些技巧性的发挥为什么不能增加演出效果?始终末把她推向悲剧的向往中,虽然她从来就不否认女人是可悲的,为抗拒占有又企求被占有,只期盼把占有者一起拉向那个深渊,在跌落的同时,双双跃起,挣扎着飞向天堂……
   这个时候他们用裸裎完成了审美,在没有屏蔽的内外在中,找到了各自的另一半的感觉,从自恋到互恋的交换获得了一次性的陶冶,也许,那种愉悦和快乐就化成了“天堂”,那是内心世界的制高点哦!
   季编导觉得写出了格,而且无法用电影画面语言表达,画外音也难以托出那个看不到的角色的内心世界。
   **是痛苦和愉悦的混合物,她点评得多好。但他却所作的描述,是否缺乏真实的体验呢?相信已取得的准情人资格,会体验到的,那么,他就可以写得更真实些了。即便般不上银屏,但出书没什么问题。正在翻看剧本的方明腰间BP机叫了起来,他看了看:“很抱歉!我得回记者站,我带回去看了再说。”收起文本边走边说,有意地斜乜了季托一眼,对这个曾经是赵琼初恋男人有种同病相怜,他们都输给了先杰,尤其是自己,简直输得莫名其妙。
   “请便!有事再传你。”赵琼摆摆手,“有消息告诉我……”
   “当然!”又一种对她要收寻的陌生男人的妒意,同样莫名。
   季托边想边翻看飘花剧本,不住点头称赞:“写得不错。”
   “你更不会差劲,季!我刚才说着玩的,方明想看看你怎样表现他的。”
   “他就是剧中那个方明?”
   “对!他是我和先杰最好的朋友,十多年的交情。你现在也是了,不会在孤独和寂寞的。”她的面颊上隐含的表情使他觉得有种圣洁的光采向他逼来。
   “我……”季托顿了顿,“我惭愧。”在说这话后,忧郁重新涌上心头,深沉悠远,不绝如缕,有了继续倾吐的感受,是来自这平淡无奇的感召,比那种矫情的表达更令他不克自己。仿佛一阵香风吹来,不是那从胴体上散发的高级香水味,而是心灵的暗香浮动的温馨。交谈时已得悉飘花剧本是为亲情饭店重建而写的,菌灵芝剧本重写,也是为了体现亲情。他是否已置身其中,而给予亲情的女人,又是他梦中的女人,一个几乎使他远离了庸俗脂粉的偶像,已经活生生坐在面前,给予的温馨尊重,又使他内疚深深。
   “不要自责,爱是无罪的!我早就谅解你了。你对我深情的眷恋我好感动,你失落的梦已经找回来了。”
   梦的复苏对季托来说,是否能把梦变成现实呢?赵琼的每一句话都振荡心弦,该怎样升华这找回来的梦呢?推诿?回避?果真这样又苦恋什么?那为情拼搏的日日夜夜留下一双红丝未退的眼瞳,有些憔悴的双颊。赵琼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对他那付惶然的不知所措终于忍俊不禁。
   “你的勇气呢?我的编导先生?”
   等到了这一天的季托仍在恍惚中发怔。赵琼的轻笑中的话给了启迪,他恢复男人的潇洒。
   “哦!我在考虑怎样把剧本投拍,费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就在官方的审片是否通得过。琼!感谢你给我的启示,剧中也和盘托出了真美,可是屏幕以画面艺术为主体,直观性很强,我怕把握不住那些旖旎的场景。演员很成问题,含蓄的对话配合的一颦一笑,举止仪态的韵味,要表现你那个角色,我敢说中国影坛的女明星中还找不出来。”
   “审片的难题是你的事,演员到香港聘请怎样?”
   “免了!那儿是世界浅薄文化的总汇区,**成为搞笑片,亦是文化心理问题。你作爱时是嘻嘻哈哈的吗?谁能表达出那种以神圣痛苦生涯的悲剧审美?不为钱、不为欲、不为迫的无私的奉献?”
   “季!你理解了我,也理解了先杰,他最近把爱奉献给一个相貌好难看的女人,那女人从来没人爱过。却有颗类似《巴黎圣母院》那个丑看门人一样的心。”
   “男人和女人都共有的心。”他摇摇头既似否定又似肯定,“好!我尽量设法。”
   她美眸中异采一闪:“成熟后的赵琼我自己演,还要不要再借用彩排验证我?”
   呵呵一笑:“你真逗。”
   “我是认真的,小心我会来找你。嗯!”她伸出白皙的腕让他握住吻了一下。
   从人文主义发展起来的解放学说的最高境界归于浪漫和绮丽,那是人道主义和自然主义和谐统一的体现,信不信由你。
  
   “舅!”小欣撞开房门,情急表露无遗,“小姨走了!”
   “我知道。”
   “为什么?”
   “留她不住。”韦伯逗趣地说,“干吗不帮我一把?马后炮!”
   “你干吗不出过河车?”小家伙颇有不满,多少含有轻视的语气,成熟的见识已超过了他的年龄段。韦伯毫不生气,“哦!”了一声,怪异地反问:
   “小孩子懂什么?”
   “我什么都不懂,只晓得你输了。”
   “哈哈!”韦伯放声大笑,“你妈说的?”
   “我自己的猜想。你怎么还笑得起来,真没劲!”他没精打采转身离去。小家伙对路霞的过去,知道的很少,也弄不清楚这个小姨从哪里来的,只从妈妈那儿了解到要与舅“耍朋友”。现在悄悄走了,他怎能不替舅惋惜?小欣的猜测韦伯不便解释。虽然与他交谈从无忌讳,可成年男女的隐私,怎好告诉孩子。即便在法庭上也允许当事人保留的隐讳,他怎么说?
   小欣沮丧地回到自己的住房,继续想这想不通的问题,心说:耍的好好的干嘛要走?一个来月,掺合在韦伯和路霞的频繁交往中过了一段很快乐很开心的日子。从妈妈和舅舅支支吾吾中他推测关系发生了变化。唉!早熟的初中学生叹口气,灵光一闪。嘿!舅舅和小胰怎么能……他糊涂了。
   韦伯对路霞离走虽然理解,但那封留给他的信仿佛把他置于云封雾绕的峡谷中。这封未俱称呼的信是她前天亲手交给他的,那是登上飞机前的一刻。
  
  



无为之心无为动,全我之觉全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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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5/21 7:34:28 [只看该作者]

当你读这封信时,我已飞离A市。读过后会怎样想呢?邂逅和重逢的突发缠绵,我实在缺乏心理准备,却也不太意外,毕竟我们相识已经很久很深了。
   谢谢你的赐予,那种带着全身心微笑的赐予,我已经失落八年了。对一个处在成熟的花信期女人,悲哀是无可告人的;联想你为我姐苦守十来年却无悔无怨,你所作的牺牲,我的悲哀算什么?我是出于无奈,而你却完全是自愿。我们是在那一触即发的情景,把无奈和自愿融汇在一起的,好像两股封闭积蓄的情潮,被上帝神奇的手打开闸门,那汹涌澎湃几乎把我自己淹没了。
   哦!上帝!我情愿就这样死在他怀中也无悔无怨。但我的理智却迫我只能悄悄地带着一个男人真诚的爱,去了却一个同样真诚的男人对我有过的爱。我想,以人世间的处事准则来衡量,这是公平的。如果我们不是男嫖女娼的话,我不敢留恋这缠绵了。如果我不能处理好与迈克的关系,我失掉的不仅是女儿,而是我摇摇欲坠的人格。即使你得到我,得到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肉体。
   你的人格会宽恕我的。在离别尚难确定归期的日里,请记住一个爱你的女人出自她沧桑的爱,你愿意的话,拜托把我的“回忆录”以你的人生信念、睿智和广博、宽悯的人道同情重写。也许,有一天我会有幸拜读,但命运会不会把我安排在你的身边呢?
   ……
   在返城的出租车上,韦伯一口气读完这封信,又回转来重读、重读,至此,已记不得读了多少遍。越读越理解,越理解越困扰,他和她都难以解开这绵绵交织的心绪绕成的千千结。自认修为不错的韦伯已面临抽不出头绪的境地,小家伙直率说他输了,他似乎又像赢了。
   那天,满不在乎接受了被路霞“拒绝”后,心情确实是平静的,原本就怀疑自己是否在做一件不可能的选择。显然过高估计了她,但也不愿把她划归庸俗脂粉,更不能点评迈克什么。持平而论,迈克已作了平常男人作不到的事,至今恪守约定义务,担负着抚养媛媛的父职,保留对路霞的承诺,具体地从美国发来文本。秦律师以此扫除了路霞办理护照的麻烦。
   那份由天主教堂神父主婚的文本在西方是有特定效力的,中方管制有“前科”的人出境的规定才松动。韦伯没有从中作梗,倘若稍为卑鄙一点,可以借某种权威的力量不着痕迹扣留路霞,他参与过立法讨论。
   路霞回报的那个“以你的人格会宽恕我的”话是又甜又苦的回味,从信的字里行间整理那颗破碎的心,找到了那完全由她决定的“有一天”可能的几率,尽管微乎其微,但他有信心等这一天。
   期待像回忆一样折磨着心境,迫韦伯在另一个选择中却步,那个未曾谋面的亲情饭店女主人,已成了珍藏的私人文学。在目睹了他的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馈赠,被突出了特殊的价值后,那珍藏的文学创意却难以在现实中展开,然而总算得到倾慕女人给以赞赏愉悦。
   当进一步了解了赵琼的私生活后,他解不了这个优越女人的情结,其实是怕给她带来麻烦;但又难以从困顿的心痒之恨中自拔,他自认不是无聊的男人,却也受着来自赵琼的无形引诱,在公共场合,偷偷窥视过她,更令他欲罢难休,进退维谷。
   他是凭直觉和灵应来认证她本人,凭调查知悉她的家庭状况。当然,赵琼私生活中更隐匿的,他无从了解一点点,像大多数局外人一样,将她视为名门淑女。
   对于一个处在美好婚姻状态中的优越女人,韦伯的勇气逐渐衰竭时,找适当机会接触这个属于研究课题的女人,他是不会放弃的。现在,要研究的是路琳、路霞姐妹。
  
   路琳打来电话,约韦伯去三岔湖游湖,吩咐不要带小欣。挂了线想,顾名思义这“三岔”的语意太切中他与路琳姐妹了。放下路霞的离走的事,必须去应付并未“解脱”的路琳今生今世结下的孽缘,用任何慧剑也斩不断的瓜蔓和结出的果实。在这层意义下,他否认不了路霞与迈克之间的瓜葛,那个在洛杉矶一所教会学校寄读的混血小女孩联结着两个不同国际和信仰的生命延续,问题更复杂。他有了预感,摆在路霞面前的最简单选择是留在美国。路琳不同意他的判定,他俩在飘漾向湖心的小船上推心置腹。
   “要给她时间,”路琳轻划木桨,“瞧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嘻嘻!准是被那封信迷住了。小妹比我只强不弱,尤其是感情色彩,如果用你的理性调合一下。韦!你会得到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沧桑女人献出她的爱时,献出的是整个世界。即便不回来,我相信也会用她的方式遥寄那份爱的。”
   “我这生被你俩姐妹吃定了。”他苦笑着点燃支烟。
   “遗憾?”她轻笑打趣,“世上多的是女人,你自己不去找,既然你乐意宁缺无庸,那就乖乖的认命。”
   韦伯曾把“宁缺毋滥”改了个字寄托路琳和自己,写在早年的信中。她得意地继续调侃。
   “放心啦!小妹的信息很快会反馈的,那电磁波会让你全身发麻。”
   在跨越时空的交流中,韦伯用电磁波比喻过路琳的信,又给她援引出来。自认谈吐锋发韵流的他,常常被路琳制住,他毫不怀疑路霞的谈锋一旦展开决不弱于她姐。
   “肯定?”他巧妙还招,“赌什么?”
   “你要什么作筹码?”她毫无心机地问道。
   “你。”从潜意识中冒出的话很突兀,他不苟言笑,“如果我再次失掉她,我无论如何要迫你离婚,老头子已作古,你还有什么要顾全的?为了那个孝顺……”
   “别说了!”她的粉颊显出怵然,“我欠你和小欣很多,好吧!我赌!”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她的冷霜消失得好快,嗔了他一眼,“但我相信输的是你。”
   “赢的也是我?”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她一转念回过神,大发娇嗔: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般狡诈?”上了当被韦伯套住了的路琳挥动木桨,忘了小舟在烟波浩渺的湖上,经不住她移动身躯的重心偏移,船身猛地倾斜。韦伯顾不了劈来的木桨,立即用身躯稳住小船,举臂挡木桨“哎哟!”一声。“怕翻船?”她重新坐好,“就别怕痛。”
   韦伯这招够绝,路琳动了真气。她并没有绝对把握支配小妹,较韦伯还知悉小妹的处境。在路霞判刑前,一直为小妹奔波求助那个要命时期,韦伯出国考察去了。判刑后是她陪同迈克去监狱医院带走媛媛的,对迈克印象极佳。她真有可能输掉自己,愿意输又不想输,刘超然她不在乎,但她不敢把真相吐露给孩子呵!
   “琳!生气了?”
   “船真要翻了也好,我俩都不会游泳。”她的情感向着极端处变化,“让这烟波浩渺的湖作我俩的归宿,省掉了人世好多烦恼。”
   韦伯默然不敢再乱她的心思,闭上嘴仰头望着天上聚散依依的白云,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觉得那片云像路琳又像路霞,清晰的定格中的配音是路霞那声“别走!”把他定在宾馆客房中的情景,在告辞的一瞬间被路霞捏住手腕。感到有股电流从外迅速传布全身,血液被迫加速运行。她以理智拒绝了他,他能拒绝她的情么?她已轻声吐出:
   “如果你不认为我犯贱……”
   他伸手捂住她的唇,她抽泣着投进怀抱,强有力的拥抱把她像冰雪般渐渐融化,感觉到是置身在阳光下,不!在和煦的春风中。韦伯并不是圣人,脆弱的道德观可以维持在路琳那儿,却无法承受那潘多拉式的路霞,从心中迸发出的泪的诱惑,抗拒不了那心泪的感染,即便犯罪也认了。十来年前从另一个女人那儿有过的心泪,与现在路霞的悲苦是两回事。理解悲苦维持过爱情,接受悲苦仍然是维持爱情,他吻了她……
   高级客房门外亮出了“请勿打扰”的红灯,提示人间是有秩序中无秩序的。谁敢振振有词解释上帝的法律?自然立法总则就是知觉、善性、真感、美化和爱情!韦伯深恶痛绝的一些在受委屈时可怜巴巴,在得意时又让更多人受委屈的人。这些人是从来不反思自己的。文彬的老头子就是这类型的人,他几乎毁了路霞,在一度失去权力的那年头,遭受过迫害,恢复权力后为何又神气了?思索着这个人的问题实质是文化的问题:法律失控的正是这种类型的犯罪。
   ……
   路琳仍陷在双重的忧伤中,一重是自己,一重是小妹,韦伯不再打扰她,轻轻荡着木桨划动小船。仿佛觉得风在飘,云在飘,天地在飘,心情也在飘呀飘。那天,是三月八日国际妇女节,游湖的女人特别多,多是单位组织的。上岸后,他以丈夫的气概挽住路琳,她软软地靠着他。三八节有感是否己成了无法感受的课题,大约出自女人太麻烦。
   妇女解放运动的深化,必然涉及到婚姻和爱情。倘若遵循传统观念看待,这个解放就只说说而已,解放了的女人该如何看待自己,就更是个连说也无法说的问题。
   男人呢?大约大多数都反对解放女人。尤其在性生活方面,上千年的道德观锁住了解放的最重要的枢纽。女人的本质、本质力量就难登大雅之堂了。大多数中国女人,甚至谈不上本质性,世界问题就这么残缺地维持了它的所谓的科学和理性,所谓的方针和政策,所谓的法律和规范……
   在追求一种完善中,女人转入地下活动。偷偷摸摸就成了犯奸……被推到道德法庭和伦理法庭接受双重的审判。
   判决后的世界依然如故,社会的任何进步仿佛并不特别显达在对男女的管制上,无论是政治的、科学的成就业迹中,还找不到“道德女人”的殊荣,“道德男人”的价值更不突出。因为他们仍在不道德下爱着、恋着,连大伟人也不例外要犯奸。
   荣誉道德法庭的判决书是OK!大约是以他们的良知认证的。
   挽着身旁苦恋了她十多年的男人,路琳矜持不起来,其实她何曾矜持过,仅仅回避了婚后的特定关系,其他的关系从未淡化;韦伯的要求其情可悯,其理可怜,她叹了口气。他恻目笑笑,“琳!别介意;我说着玩的。”
   “不!如果小妹负你,我会偿还你的。”一种内疚中的向往迫路琳作出了对自己的否定。
   韦伯紧了紧手臂,由衷地承受了这个否定,在他的心目中,路琳的份量比路霞重得多。心说,最令人烦恼的事情往往也可以摆脱烦恼,顺其自然吧!希望与忧虑是分不开的,他所要承受的是有希望的忧虑或有忧虑的希望。
   “三岔湖真美!以前……”
   “以前这儿是一片山丘,”她心情开朗了很多。“水是引来的,分三个方向对流。”
   “哦!三岔名符其实。”刹那间联想到三角恋爱,人类从点、线、面发展起来的思维方式,一旦进入旋转多维联系,立体交叉是否仍保持各走各的行走路线呢?难道一个唯一的过去只给以一个唯一的未来吗?它投影在面前的决不是一座连接过去和未来的单体桥梁。
   他确定是说着玩的,在自我消解的冲动中,仍未完全放弃把她曾经说着玩的另一个女人列入追求,激起了一种神秘的臆测,越是有成就的女人,越能挑起他的兴趣。在过去的岁月中,曾有意无意接触过一些佼佼出群的女杰,从她们身上取了许多非理性的韵味,化入他的理性世界,结构出诗意般的哲学思辩。似爱情又不似那种形式,他驾轻就熟,笃信这种内在的光彩,是人性智慧的闪烁。他正在极力以此感受完成对宗教的探索,确认了女人才是史前宗教的内蕴。
   三岔湖的赌局未揭晓底牌,韦伯先接到路霞从美国挂来的长话:
   “你好吗?我是在迈克的写字间与你通话的,媛媛正冲着我笑,一个月来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她的笑,而且叫了我一声吗咪!我好高兴!……”
   从太平洋彼岸传来的信息意味什么呢?韦伯平静地听她讲着什么,但那些话都未涉及到核心问题,他想问她还回不回国,又忍住了。
   “嗨!你干吗不吭一声?”
   “我在听。”
   “谢谢!我说完了,你想说什么?”
   “我……”他迟疑地吐出,“我等你!”说完不等反响也免了客套话,果断地立即挂了线。他不想过早令她为难,即便从此不回来,也不再遗憾;即便路琳赖帐,也不会计较。“当一切人都实现了幸福的时候,尘世才有幸福存在。”韦伯默念着罗曼·罗兰的话。此时面临的不是情爱的纷扰,而是那些凭借虚荣或个人野心玩弄尘世的强权,他所追求的是具有伟大品格,倾心为公众的情爱服务的共产主义者,无论是国家领导人还是普通公民,是不会被腐朽羁绊在庸碌中,继续把远离了人本效应、品流和造诣的伪宗教当成“奇货可居”。转到写字桌边,在稿笺上写下“梦中橄榄”的立意,作为对路霞的回忆录重写的思路。
   那个记载在《圣经》中的“橄榄山”至今未给人世送一枝橄榄,枯燥而粗浅的文学定性,直露了“与女人行淫”的惩罚。几乎所有的宗教经文都这么写,这难道不是值得后人反思的问题吗?而用科学来解读人,如何界定“淫”的人本状态?
   无疑,这几部经文早已不是宗教的本来面目,早期文人在母系制社会解体后以伪作愚昧人间,以讹传讹而成就神圣的法规和道德箴言,却又制造了一个个“娼妓世界”取乐。那片未能开发的思想荒地的守护者是谁?
   韦伯从比较文化的透视角中,反射被人们忘却的往事,对传统提出的质询,已经超出需要整理的个人遭遇,他在否定后的答案起点,是重申世界“十大宣言”,目标则是“末日审判”,被告则是那邦守护者。先杰判断得不错,韦伯已经完成男女二重性的人本内在研究。
   “舅!是小姨来的电话?”小欣捧着书本走过来问。
   “是。”
   “小姨会回来吗?”小欣瞟了一眼“梦中橄榄”笑笑,“要你等多久?”
   “那是另一回事……我这一生常常在等待中过的。”韦伯凝睇小欣的感慨,小家伙体会不出,已不再眷恋对路琳姐妹的个人纠缠,是不好倾诉的潜意识中的无奈。无奈的失落感,渐渐转移了头几天涌动的安家的想法,他清楚自己的家园在什么地方,长时间的闯荡仿佛是寻觅的表达。
   “久等必有一禅。”
   韦伯为小欣的谈吐高兴,也为路琳一相情愿的笃定忧虑。重重地呼出口气,“我对你小姨并不抱希望,能等到的也许是友情,像与你妈一样……”
   小欣不再说什么,自己的预感是小姨很可能不回来,去了美国的人还贪念大陆?这是已写入生活备忘录的假定,被当代人证明了的。尽管还只能从录象片中感受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富态,但相信那是现实的。然而,纯真的中学生内心却又希望小姨回来陪伴舅,与妈妈和他成为和谐的一家人。
   原本糊里糊涂的头脑还未澄清,心理又陷入困惑中,联结了妈、小姨、舅的关系……友情?!
   韦伯意识到失了口风,赶紧回避小欣困惑的表情,吩咐不要打扰,然后回到写字桌边。
   “舅!”小欣又把韦伯拖回话题。
   “唔,想说什么?”
   “你刚才说与我妈是友情……”
   “我比譬错了,应该说亲情,我与你妈是结拜的兄妹。”
   “我明白了。”小欣如释重负。韦伯心说,你最好在这点上糊涂一辈子才好。除非你妈要你明白,你才真正明白从哪儿来的。


无为之心无为动,全我之觉全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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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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