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网先锋论坛灵海驰波理论型修者专区(纪平、宣远、壶子、妙化、晨曦)纪平专栏(宇宙本体论、风韵人本与慧美工程、银河梦幻、人类的自我调整与超越宗教)银河梦幻(第一部分) → 第一章 归来的乡愁


  共有3327人关注过本帖树形打印复制链接

主题:第一章 归来的乡愁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明达
  1楼 博客 | 信息 | 搜索 | 邮箱 | 主页 | UC


加好友 发短信
等级:管理员 帖子:4288 积分:39689 威望:0 精华:1 注册:2007/10/26 9:47:52
第一章 归来的乡愁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5/21 7:22:57 [只看该作者]

归乡情怯的愁烦、悄然编织着一张怪异的爱之网!
—题记

  人生的诱惑,或来自外部,或由心生发,悠长久远的劫数,交织着内外世界的认同,演绎着现实和理想的抗衡。
  1990年初春,一架从北京起飞的波音747客机,在西部A市机场着陆。中年乘客韦伯,下机登上开往市区的民航大巴。那是航空公司为普通乘客安排的交通车。他此时亦是个普通人,不会有高级轿车来接。处之泰然坐在大巴上,隐隐透现的特质,是那双掠取车窗外景色的眼瞳,较一般男人柔和而亮丽,浑身上下充显着男性的成熟魅力。
  油绿色小麦和金黄色油菜田土错落的西部平原上,城市轮廓渐渐映入眼帘。现代化大都会,高楼大厦群蔚然矗立,显达着改革十年的成就。
  故乡发生和正在发生的街道,建筑格局变化,引不起韦伯的兴趣。对拥有几百万人口的千年故都,市井构栏和民风民俗不陌生。他出生在这片由两条河围绕三方的地盘,伴随共和国诞生问世。四十来岁正值年富力强,值得傲视人生的不是体魄,胸中所学陶冶的情操,才是无形的骄傲本钱。十年前离开这座城市闯北京时就形成的理念,把他加工的类同罗曼·罗兰笔下的人物,一生都面对逆流和肩负孩子渡河的沉重。
  韦伯自认自己是尚保有赤子之心的拼搏者,发展中的社会经常接触的人事相悖,却使他生活在某种艰难中,改革开放年头的物质文明角逐,在沿海一带从事调研工作那几年,逐渐从振奋降低到冷淡。代之而起需要关注的是这块容纳着三代人的空间,许许多多纵横交织的心理结构变化,与标志现代生存观念的形式,尚有多大差距。
  下车后步行在依稀可识的街道上,熙攘的行人、车辆,时髦的商店,同样引不起他的注意。那充满刚毅的眼睛,仿佛隐含殉道者改造自我的精神力量,以傲视古老的信仰的蒙蔽和麻醉的似笑非笑,黔念着写在《约翰·可利斯多夫》结尾的文字:你将来会再生的,现在暂时休息吧!所有的心只是一颗心。日与夜交融为一,堆着微笑,和谐是爱与恨结合起来的庄严配偶。我将讴歌掌管爱与恨的神明,赞颂生命!赞颂死亡!
  游子归来的首要事莫过于去见“老相好”。
  其实过去十年中韦伯每年都要回来逗留几天,就像例行探亲一样。到了么?驻足一幢欧式小楼房前,夕照的玫瑰色余晖,反射着油然涌起的近乡情怯感已体会得有点发涩,灵魂深处那种高贵而玄奥的冥想况味,无法表达却又不想放弃,每一次最终还是勇敢地举步踏入路琳的家。
  变迁过几次的住宅,一次比一次阔绰,从经济价值观衡量,已跻入超前行列。单居小楼座落在刚刚兴起的别墅群中,在中国西部聊算时髦的档次,足以让很多人羡慕。韦伯也禁不住对老相好由衷祝福,那份微妙的心境是任何人不得而知的意象世界寄望,过去的所作所为,在向慈悲宽悯的上帝递交答辩状时,宿命的裁决,永远是无言的结局么?
  岁月流逝的过去,并未消解淡淡的惆怅。
  就坐真皮沙发上的独身男人,面对仍有迷人魅力的半老徐娘,心神有些恍惚。那诡谲的笑眸中体会的似乎已是消逝的往昔,但又仿佛近在咫尺。突然涌起的心弦振荡来得好快,真应了见面不如不见。若即若离的爱情价值,仍然象征完美的艺术造诣以及心与智的珍贵结合,其中也掺杂着化不开的疑虑、哀伤和飘渺的精神取向,那折磨一生的若有若无的真情,已悄悄从她秀丽的容貌和美好的体态散发出来,迫他必须努力收敛心神。路琳拈起一支高品牌香烟递过去,明知故问地反诘道:
  “真不打算找伴?”拨燃火机,在娴静的幽怨中,故意等着对火,幽怨什么,谁都说不清楚,吸着烟,韦伯还复常态,好整以遐,似笑非笑:
  “问题是你那招灵不灵?”
  “试试不行么?除非你无动于衷,你是这种人吗?”
  一连串的质询和反诉,把韦伯推上审判台,像已经理屈词穷的一方,只有等候裁定,不好回避了。提前停薪留职的因素中就有这种冲动,顾虑的只是能否吃准那个即将谋面的女人,才支支唔唔掩饰赌徒心态:
  “我这种人有时喜欢受感觉的支配,得到的比失去的多……”
  路琳不理睬韦伯的申诉,端起茶盅款款走到电开水器旁压下一股水线。扭头问道:“有住处吗?”
  “有,借的。”他突然涌起一种落拓感和从未有过的凄清,被她捕捉,轻喟一声:
  “先凑合着,无论结果如何,你也该结束漂泊生涯。”把茶盅放在茶几上,抬手轻捺如云卷发,依然丰满的胸乳几乎触及他,“韦!是我不好。”
  “我见你不是听自责……”
  “那你还踌躇什么?”
  “唔。”呷了一口飘着淡淡茉莉花香味却很苦涩的茶。调整了一下心态,有啥好郁郁不欢的?他的一生很单纯,所有的爱情都凝聚在她身上,发轫于学生时代的种种往事的缠绕,确实像茉莉花茶的品味,泰然自若地笑笑,“由你吧!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怜悯心愈来愈强烈的女人,此情此景还能给什么呢?给过了后悔过,后悔不该如此设计,致使他固执地委屈十来年;这次的重新设计既能弥补他,也能解脱自己。
  在深深的内疚中她入了基督教,企求在主那儿获得赎罪。每每虔诚祈祷时,凝睇着象征救世的十字架,又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罪。她是按主的指引走向他的,接受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召唤。
  现在,面对还具有强烈诱惑的男人,要解脱的不是灵魂的苦难而是现实的种种。不想否认芳魂所系的寄托,无论他在不在眼前,都不会冲淡确认的精神所向:有诡计也有坦诚,有得意也有失落。
  由于家庭的因素,路琳在精神与现实无法融为一体时,诡计多端另辟蹊经,拓开处于二者临界状态的情爱世界,作为崇高的浪漫主义人生的享受,蕴含着她嬗变的理想。
  “你可以静下来做学问,我希望你的思想……”
  韦伯作了不必讨论的表示,默默无语。有什么值得渲染的呢?观念的混乱必然要社会付出代价,而排斥理想更是没名堂。治本的探索是认证文化基因的毛病,这是他要做的。或许还远远不止,但他知道路琳已不可能成为未来的知己,乃至于现实中根本没有这种女人。
  路琳对韦伯的特殊感情,是怪异的。还是少女时代就产生的超世俗依恋,已经说不清楚。她是怎样倾心于不喜说话的穷学生的呢?他除了助学金外一无所有,助学金仅够交纳伙食费,学杂费由校方免收,衣服是民政局救济的。据说世间没有一个亲人,如果有的话,就是那位送他入学的孤儿院女院长。发现他较其他收养的孩子特异,给他创造入学的起码条件是说服了校方。
  第一期期考成绩公布时,全校哗然,他破了学校建校以来的记录:全部学科都是一百分。语文老师是班主任,路琳那会儿是班干部,老师在班委会上直言不讳说,从教几十年,作文从未给过满分,文科考核要扣分太容易了!这次是为天才破例的。
  从此,路琳开始把目光投向韦伯,第一次表达是用零花钱买了一套冬衣,悄悄放在他的宿舍里,优越的女中学生不喜欢由救济单位给孤儿院的棉衣。
  他稳起穿上后未追问是谁给的,谁给都一样,从小就接受过各种各样不知姓名的人帮助,孕育着他的思想……20世纪50年代党的精神最辉煌的年代,人民性体现着朴素的友爱,打下的深深烙印,使幼小的心灵已振荡着还世界之情的意念。
  她一直是以少女羞涩的情意,隐名把生活用品和零花钱塞在他的枕下的,直到被发现……
  她喜欢他又怕他,在纯情少女心目中他是神奇奥妙的化身,对许多传统习俗都很漠然、反感但她喜欢听那些狂言乱语,也吸收了学习的实用技巧,他说适合她。而他是不用技巧的,对知识是直觉的印证和敏感的舍取,全凭心意。
  “小欣呢?”韦伯在沉默中问道。
  “跟老刘出去了,你不急于走吧?”路琳反问时,内心却有点急起来。
  “当然!”他又闭上嘴;她也不想挑起愁烦。无论社会话题还是人生话题,都无法展开。
  大约历史的包袱背得太沉太重,路琳知道时下的热门话韦伯一点兴趣也没有,那个经济改革所设计的种种,他本身就是一部百科全书。老刘的发迹,含着他提供的判断,由她转移给老刘运作。
  “伯伯”一声尖叫音波打破两人的沉静,抢先而入雀跃跑来的大少年已到韦伯和路琳身前,接踵进来的是他父亲刘超然,一个体面的绅士型男人,衣着考究,脸刮得光光的有点泛青。
  “嗬!一年不见,你又变了。” 韦伯无视大人而先逗孩子岂非异数?
  “我在长嘛!对不对?妈妈!”
  路琳笑望丈夫,提问却指向韦伯:“你看小欣愈长愈像谁?”
  “当然像你嘛!”刘超然略向韦伯点头招呼,提出他的见解,“儿子像母,天经地义。”
  “也许与自然遗传基因有关。”韦伯泰然自若以研究员权威口吻补充,“听说你经商成就非凡。”
  “哈哈!你是褒我还是贬我?经商的哪一个不是凡夫俗子,我只配守财、守老婆、守孩子,没你哪个境界。”
  刘超然的得意令韦伯语塞,潜在的愧意变成恨意和妒意,混合成雨后的浊流夹七夹八,能反驳什么呢?类似刘超然这种人很多。他的恨和妒别有情怀,一种近乎悲哀的滑稽的幽默。
  别有情怀的路琳敏感到韦伯神色变化,赶紧吩咐刘超然去市场买菜,她也起身下厨。刘超然对妻子从来是惟命是从的,实际上有点惧内。
  早知悉韦伯与妻子相好在前,自己只是侥幸者,不芥蒂妻子维持延续同学和恋人的关系,是验证了婚后的权益未被侵犯,妻子所尽义务无懈可击,不想无事生非去找“贤妻良母”的麻烦。维持这个“五好家庭”之主的风范,就得忍让点。路琳是个大美人,经常被异性注目也懒得计较,反而为此骄傲。他乖乖地离去。
  客厅已传来韦伯和小欣的笑声,看样儿很开心。路琳知道唯有小欣能熄灭韦伯的那一触即发的火气。倘若他真要胡搅蛮缠,还真应付不了,说不定迫得她离婚。彼此相安无事完全基于特定的理解和宽容。
  厨房中操持做饭的路琳在韦伯与小欣的嬉笑中得到一种满足,填补那空虚的意境只有刘超然不存在时,这种享受才有那么一点点现实意义。典型的东方女性的叛逆很含蓄,无论内心深处怎样不喜欢丈夫,但婚后与他保持和谐、平稳;即使潜意识中始终有韦伯的位置,但仅仅是虚设的精神模拟,只借用小欣来表达,形成缠绵、韧致的特质感。
  在她的呵护下,小欣的情感潜移默化移向从小熟悉的伯伯,喜欢这个很风趣的长者这是成长过程自己体会的,与妈妈的教唆无关。
  “真的不走啦!你可别骗我。”
  “骗人的事多得很,信不信在你。”
  “我早知道你是学者,我信。”
  “不错!我还在学,算个学者。”
  “作家呢?”
  “虽作未必是家,那是常人不可企及的牺牲奉献境界的代词,我差得远。”
  “有你这种解释的吗?”
  “哈哈……”韦伯调侃小欣,“又不信啦?”
  笑声再次飘进路琳耳中,韦伯爽朗的笑混合着小欣开心的笑,引发了她的微笑着走向那个月白风清的夜晚。父亲安排她必须嫁刘超然,她不想抗拒。在婚事确定后,约见了韦伯,把内情娓娓陈述后,毫不迟疑投入他怀中,用颤栗的语音说:“韦!抱紧我,让我证明我是爱你的。”
  她不再颤栗,给了他处女甜蜜的吻,完全出于主动地展示了胴体,她要把他引入那个神秘天地,延续被剥夺的恋情。千百年来,早有先例,忠孝不能两全的她出了怪招,铸下这似错非错的关系。
  在学生时代,韦伯留给路琳的结论是无情而有请,交往处在粘滞状态,从未正式表达过恋爱,一直维持着默契。路琳始终放弃不了对那种秉赋的占有欲,被内禀着的那种怪异力吸引,终于投怀送抱。
  十多年守着刘超然,守着自己的却是与韦伯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约定,也许这种宽容本身是以自信作为疯狂的倾心。他曾经表示过见解:人世间婚姻属于有形的约定,爱情的约定则是无形的;她甜甜地接受了无悔有约的眷恋和自然过失的继续,构成他与她的思想共识。留在路琳记忆中的回味是苦涩而甜蜜的混合,有时浓郁,有时淡化,有时实在,有时飘渺。
  吃饭时的交谈是些无关痛痒的社会轶事和生活琐碎,刘超然提及有关经济政策方面的敏感话题,韦伯都不作正面回答。刘超然有点失望,眼下只对弄钱有兴趣。妻子正在替韦伯做红娘,对象是谁妻子不说他也不想过问,那不关他的事,所要做的事就是用更多的财富巩固这个家庭。
  吃过晚饭,刘超然接到一个约会电话,不得不去应付。他并不愚蠢,隐隐感受得到这个莫测高深的朋友潜在的威胁,尤其还是机关工作人员时,就男人的优势来说自认低韦伯一筹。好在韦伯对路琳一直保持君子风范,无法把韦伯与那些下流的情夫扯在一起,这对他和路琳是亵渎;他只从法律的维持约定上解释道德,找不到可挑剔的行为,所以把韦伯当成不应得罪的朋友,节外生枝怕导致路琳反感,宁肯在这个问题上头脑简单一点,拙纳一点,常识一点。
  自从辞职经商后,自己也有些不可告人的关系,一种纯粹建立在金钱上的性交易,使他在道德行为亏空中有点心虚。男嫖女娼商界司空见惯,无非顺应潮流罢了。应约去打麻将也属潮流,钱已够多了,维持大款身价就得像模像样享受生活。
  路琳从不管刘超然,贤妻完全体现在良母的意义上,把小欣爱护得无微不至。教过中学的路琳成了小欣的家庭教师,他还有什么奢求呢?
  刘超然走后,小欣涎皮地赖在客厅里,被路琳赶到他住房做作业,厅室中又只有一对暧昧男女继续交流。在韦伯的心目中,路琳曾给予过他漂泊的甜柔,始终有种寄托感留在她身边,而他也仿佛永远是她不可少的客人。
  “你直说吧,是不是不喜欢路霞?”路琳揭开主题。
  “我说过吗?”
  “那就接受我的安排。”
  “再捉弄我一次。”
  “呸!”她淬了一口大发娇嗔,莫来由双颊酡红,心潮暗涌。捉弄二字没有夸大,为了实现荒谬的设计,婚前一月,她几乎天天找他约会。迫他必须播下良种,申明有一天会叫孩子归宗的。十来年过去了,收获早已成空,但只好认了。丝毫不妨碍他得意洋洋的挥洒:
  “小欣还差强人意吧?小家伙是个可爱的精灵。”
  “你得好好教教。”她也顺理成章吩咐。
  “当然!”
  “但我请你克制。”吁出口气的路琳,语音有几分欣慰几分凄然分辨不清,“一定……”深深低下头回避韦伯从未退情的眼神;喜欢那眼神却又不敢多接触,不想否认自己的防线犹如薄冰,尚能封住春情荡漾的是他的自持力很强。尤其是还是少妇那段花信期,几乎一见面就陷入危机。
  韦伯沉默不语,紧抿嘴唇堵住想说的话。是的!除克制外已无从选择,对路琳婚前和婚后的贞操严格界定,必须尊重,明知与她恪守的感情不对等,但至今未逾越那荒谬的约定。
  路琳婚后约一年,单身闯北京找到他,说儿子已诞生,附加解释是只能是姓刘。红着脸说改变了原来的打算,表示不想离婚,只能维持另一种关系。出乎韦伯意外的这另一种关系并非一般的情人,他是在最后一次拥抱她的胴体后找到的答案。
  体态丰满的少妇浑身都是火,激起了情欲,柔软而富有弹性的乳房隔着一层薄纱,压得他有点窒息,迫他喘起粗气,丹田升起的热流已难以控制,把嘴凑向她微哂的唇时:她颤抖起来,抖得比少女时更厉害,几乎用哀告的语音吐出:
  “不!不要……”
 



无为之心无为动,全我之觉全我行。
  单帖管理 | 引用 | 回复 回到顶部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明达
  2楼 博客 | 信息 | 搜索 | 邮箱 | 主页 | UC


加好友 发短信
等级:管理员 帖子:4288 积分:39689 威望:0 精华:1 注册:2007/10/26 9:47:52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5/21 7:25:09 [只看该作者]

 韦伯被这反常举动震撼,一年前分明是她诱惑他,一年后仍然是她先拥住他。刹那间百思莫解,相信推诿是当真的,嘴巴以被手掌封住。她收回手,眼波中涌出闪亮的泪:
  “韦!原谅我已是有夫之妇,不能随意奉献身子,虽然我很想要……”低如蚊鸣的语音他听清楚了,“我爸会要我的命。”
  呼出口气压下欲念,思衬看“想要”与“不要”是如何从她嘴里吐出的。半响没有吭声,默默凝睇那梨花春带雨的摸样,有点楚楚动人的无奈。他明白了无奈,爱怜并非佯装的悲哀。这悲哀已表达她的“不要”是阻止不了他的,仿佛说你一定要,我根本抗拒了,不迫我也会就范。他相信这点,只要手一伸进衣裙,她是把持不住的。灵光闪现的瞬间,尊重了她的选择。在静穆中认同那个情人的涵义,她要情爱却企求保持婚后的准则,这个准则要由他来裁定并赋予美好的迁就。
  置身于路琳的矛盾心境中他不得不却步,婚内婚外的爱情参数很多,全凭当事人由心生发,运用之妙就不那么容易了。事实上人世间很少能获妙谛,多的是自欺欺人。他想:路琳和盘托出真象难能可贵,她完全可以摈弃他,他凭什么去纠缠已婚的女人?虽然一个深爱的女人已作冯妇,妙谛却很真很真。真就真!他先抬手替她抹去缓缓流淌的泪水;她把他的手放在隆起的酥胸上,触及那怦怦心跳节奏时他柔柔地说:“依你,以后呢?”
  “你每年来看看我和儿子可好?我的心永远是你的,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取名叫欣,寓意你和我欣欣慰慰。韦!他是你在我身边的存在呵!”
  哈哈一笑,韦伯推出承诺也推开这怪异的情人,“只许天知、地知?”
  “还有你和我知嘛。”她又圈住他颈脖,欲却还迎情意绵绵。
  “这算什么?”他于苦笑中挣脱。
  “算我的错,你将错就错吧。老头子在一天,我离婚也嫁不了你。”
  “好个孝顺女儿,好吧!我珍惜这份错误。”他拉开关闭的窗帘,庄重地凝神远远的天坛自言自语,“我会赋予它正确的涵义。” 韦伯是个理想主义者,却又是基于现实批判上看待人生社会的人,他扭转身表情古怪地瞧者路琳。
  古怪的表情路琳或日难忘,回西部后,常常绕在少妇梦境中,弥发的晦淫宣泄是不可告人的,一直持续到步入徐娘才渐渐消退。韦伯依约每年探望母子一次,每次都加深她印象中的古怪味,在心潮喷涌的意念中,甚至觉得夜晚拥住胴体的不是刘超然,忘情发泄的快感,第二天就会写入秘密日记,写得隐讳,而且中英文夹杂,相信除他之外没有人完全看得明白。既得利欲的刘超然也爱路琳,纯粹从**上感受了妻子未敷衍,生理上获得极大满足的他永远想不到路琳用借体还魂术纵欲,并未得到她的心。过几天韦伯就会收到路琳的跟踪信,无论到哪儿。韦伯称为特定的“这个世界的这个信”,这句话也只有路琳才懂得,彼此默契的情感载体,满载着精神财富,确实是天知、地知。
  天色已暗下来,路琳起身开了灯,华丽的大型吊灯映照下的半老徐娘,依然风姿绰约,依然是生活在双重人格中的女人;韦伯除以双重人格维持约定外,多出的是对小欣的寄托。珍藏的影集,嵌满从周岁起的各种各样照片,诚服了多情有心的女人。路琳要他选择路霞,直露说要他把她当成她。从路霞那份“回忆录”中品味到的双重性隐隐更具有反叛性,他有点踌躇却又不好挑明害怕重被捉弄。
  “妈妈!”小欣捧着本书走过来倚着路琳,大少年对路琳的感情比对刘超然深厚得多,依恋中的娇情十分明显。“这段话什么意思?”
  “叫伯伯讲给你听。”
  韦伯照书本涵义简明扼要讲解后,小欣仍回到他房里。路琳心想,幸好小欣像她,不然真难以掩饰。宁静的生活已厌倦某种激情的向往,再也燃不起实现与他组织家庭的希望之火。尤其近两年来养尊处优的环境中滋生的慵怠已聚成今生无望的认定:她没有任何理由向丈夫提出离婚,也无法向孩子解释真相,爱和情的意志舍取已到极限,她超越不了那个“永恒”,不得不退而求之维护破缺对称。面对人生的遗憾,上帝已足够仁慈和宽悯了。无论韦伯还是刘超然,他们都没有伤害过她,她却或多或少伤害了他们,不承认有罪但排除不了深深的内疚。尤其是韦伯,负他太多太多。倘若像一般情人那样回报过一次肉体,她的灵魂都不负疚;倘若孩子归属他,现实中也不欠他什么,借题发挥,她说:“让路霞再给你个孩子。嗯!”
  “你说得好肯定,你能作主吗?”
  “她的‘回忆录’你感受怎样?”
  “还在感受,我并没有完全看透你小妹,不敢提到婚姻上考虑。”韦伯说的是实话,当初路琳把路霞狱中的“回忆录”千里迢迢寄给他时,他虽然识破路琳移花接木的诡计,但不认为路琳能支配路霞,一直在彷徨中。
  “我和支配力靠你的后劲,你并未失去男人的优势,小妹的优势与你势均力敌请客这次较量的机会,我预感你会赌赢的!韦!小妹不俗而且才能胜我几分,你得好好准备,用征服我那套没错。那个迈克你根本无须考虑,如果小妹让你中彩,这些事会处理好的。”
  “你俗!”
  “嘻嘻!俗的是你,你想到哪儿去了?”
  韦伯有点尴尬,路琳却莫来由羞态可掬,似乎都涉及了男女世界的敏感联想。况且他们也曾有过,尽管那不是轻薄的**游戏,或许因其不失高尚、圣洁而较比比皆是的猥琐行为的感受稍强烈。他提议:“出去走走不犯忌吧?”
  “把小欣带上。”
  “当然!有他就更名正言顺。”话寓意深沉,绝妙的讽刺针对什么呢?
  
  法律鞭长莫及下的情感泛滥,泾渭真能分明么?理学家整理不出由各种契机引发的交流汇聚是清是浊。即使那严肃的婚姻约定也无法排除浪漫的爱情随机滋生,但世人并不完全珍惜爱情,而且常常扭曲。由此涉及到各种麻烦的认定中,该与不该,对与不对虽然只有两个面,但却反射着千百个面孔的喧嚷,由历代可爱可敬的作家、编剧渲染,问题就更加复杂化,更加解决不了婚姻和爱情;法律和道德有关拯救的古老而又常新的问题。哲学家能解释但多数人不会运用,哲学仿佛也是最古老而又最新鲜的学问,懂的人太少。
  韦伯从不认为与路琳有道德之嫌,也未伤害刘超然的家庭状况。他只是几千年延续的灵魂化身之一,延续着自然而然的信念,这个坚定不移的信念,这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就是爱情,实在时实在,空幻时空幻,相互索取相互谅解。倘若刘超然以此掀起争端,他会毫不费劲地把路琳和小欣带回他的住处,剩下来的补办手续胜任愉快。自视极高的韦伯未把刘超然那点物质财富看在眼里,调研生涯中曾经帮过不少人发富。需要以此来作为家庭基础,他也能筑起象征富有的“大厦”。他从不向路琳谈及这些,乐意与她生活在纯粹的精神世界中点尘不染。称他们三人为自然关系,或者定义为自然人。
  三个自然人优哉游哉漫步在环城路上,路琳无拘无束,小欣十分开心,小家伙弄不清楚一旦这个怪伯伯回来,妈妈的精神特别好,走了好远好远不累,陪爸爸出来她必须乘车,散步免谈!
  他们驻足在一幢正在装修的高楼前,竣工的主体已拆除脚手架和安全屏蔽,现在墙面整体玻璃结构;正在试运行的霓虹灯推出“亲情饭店”四个字渐渐缩小,在中心消逝片刻又一圈一圈跳跃扩展,不断变换色彩。韦伯由衷地,“恐怕算得上A市标志性建筑。”
  “这儿原来是片火灾留下的瓦砾场,荒废了好几年。”
  “地处要冲,没人征用?”
  “火灾前也叫亲情饭店,只是普通餐馆。老刘曾想买下这儿,结果买不了。”
  “太贵?”
  “那倒不是,是被拒绝了,理由很简单,这块地皮不卖。后来我找到它的女主人,她委婉解释说这块地自己要用,还在征用这一大片。那女人挺不错,就女人的优势可与小妹一争短长。”
  “是吗?”
  “想打歪主意?嘻嘻!没门。”
  他不在意她的谑笑:“我喜欢这名称的涵义,特别那灯很有味。”
  “什么味?伯伯。”
  “问你妈妈。”他反将了她一军,表情很古怪。
  “妈妈!”
  路琳慎了韦伯一眼然后向孩子解释:“写照了变幻莫测的亲情。”借用他先前的话回敬他,音语从她的唇中吐出,显得更柔。
  十多年来,韦伯几乎把全部精力和时间,投入社会变革的人生使命,很少涉及个人需求。难得认真体察男女世界的情感幻现的工作环境,路琳一直是心目中的偶像,仿佛是情缘未却,走南闯北还未发现可以抗衡的女人。男性魅力较同样体貌的男人多出的自负感,形成的独特的内在品流和造诣,恰恰是一般女人感受不到的修为,路琳对他算最了解的;曾以美丽的梦幻般的生动,创造着一生的具体报答、占有,就是僭越一般女人而给出了具体的孩子,慈悲的思念也把她陷在矛盾的现实不能自拔,终于察觉这是没有终局的爱情。心里突然涌起莫名的烦恼,流露在外的表情瞒不了韦伯,无可奈何的惆怅,是她下不了决心。呼出口气说:
  “你和小欣打的回去吧!”
  “嗯!记住先安上电话。”点点头招来的士,嫣然一笑,“我会给你好消息的。”
  小欣向韦伯说了“再见”后钻进了的士。路琳深深看了韦伯一眼后也怏怏地上了车,她可以以九成的情感看待韦伯,却保留着一成理性看待自己,维持那个家庭结构时,九成情感就完全加给小欣。
  的士驶走后,韦伯最后看了一眼那色彩缤纷的霓虹灯。在任何时候,他都愿意迁就她,留在心中的女人永远温馨,这种温馨是别的女人不能取代的。早在念中学时就把刚学会的词语赋予了她,升华着残酷命运中的深深祝福。他所汇集的祝福,是自己酿成的圣酒,忧伤中隐藏着灵魂的悠暇与自在,始终觉得是与她同分享。
  春情荡漾在黄昏的梧桐树梢,密集的枝头已绽开新芽,不久,将变成一片绿叶,用浓荫点缀人行道。这是留在记忆中富有特色的风景线,他与这些树的年龄相差无几,几乎是目睹它们在第一期市政绿化工程中栽下去的。
  他放弃乘车,步行思考问题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在读书那会儿就喜欢踽踽独行,让想象在足步的移动中发挥。对路霞是无法拒绝的,这次回来就抱有一种倾向,如果要接纳这个从狱中回来的女人的话,必须尽其最大努力替代她洗刷那段羞辱,把这作为特定的爱情宣言。否则,从任何角度上,他没有必要与刑满释放人员形成婚姻培养基础。
  尽管知道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但一定要尝试的意愿是定了。
  “先生!”一个小女孩拦住他,“买栀子花吗?”
  韦伯从她手上随便接下一束,递去五元钱,把花凑到鼻孔上嗅了嗅。
  “很香的。”卖花女笑得很可爱。
  “自己种的吗?”
  “是。”她把找补的钱递给他。他伸手又取了一束。她收回钱甜甜地笑笑,给他加添了两束。“最后两束,送你。我要回家看电视啦。”
  拿着莫来由买来的四束花有一种莫名的感慨,毫无意识地冒出:“Conservamilabella,chesi m`accende il cor。”
  这是《忏悔录》中引入的一句唱诗,给我保住那个美人,她正燃烧着我的心。暗骂自己无聊却又希望如此,但仍然分不出该确认在谁身上。想起调研时碰上一个“相法”高手,交流一番后,预测他有四次女人机遇:一属情,二属理,三属法,四属三者之属,相位极高恕不能直言。从理论上看,那人也分析得不离谱。韦伯不迷信但也不否认某些玄学的见解,而他正着手破解世界之奥秘。
  “先生!你这句英语是什么意思?”小女孩问道;一辆“雪弗兰”轿车从他身边驶过,突然停下的车把他俩吓了一跳。
  “嗨!还有花吗?”一位美得出奇的少妇打开车门跨出。
  “没有啦!”卖花女扭身雀跃着走了。韦伯凝睇那女人的瞬间,心头一震,直觉反应是好美……由心生发的暗赞,仿佛是自己心泉畅流的美丽内涵的喧泄,那不曾枯萎的生命的另一半,迫他对陌生女人有一见钟情的冲动。滚滚红尘沉浮许多年,韦伯从未赞叹过女人。那种突发的心灵振荡,与接触路琳姐妹不尽相同,刹那间坠入非理性的想象,甚至产生一亲芳泽的意念几乎使他失去自持。极力稳住心神,顺手把花递过去。似笑非笑说:
  “那女孩诱我买的,转送你怎样?”
  美妇不在意拙劣的借口,停车当然不是为买花,但这花由他赠予,正是心中所望。被男人追逐也喜欢追逐男人的女人,怪怪一笑,“那我不付钱罗?”
  “当然!”
  她没有说“谢谢”却在接过四束花后,理所当然地回送了一张名片;他接过来顺手放进衣袋。
  “不看看?”她浅浅一笑。
  “看不看都一样……也许,我会珍藏它的。”邂逅油然涌起的莫名的谑戏般遐想中,交织着谈谈的惆怅。重归于自己的情感寄望,是对路琳的承诺。接纳从狱中回来的女人,必得坚定不移地替她平反,在不久前,已成了他的爱情——婚姻的宣言。眼前的际遇虽难得,却只能纳入精神的特殊享受了。
  似乎得到满意回答的少妇,转身跨入车内。在起动车时,向他做了个优雅的手势。相信相见有期,等待那由他作出的兴会安排,谁说不是一种快慰呢?轿车驶走了,韦伯却怅然地站在原地。眼前仍留着仿佛消失不了的倩影,她用含蓄的开放表达的隐隐风情,宛若如同是他的研究课题形象再现,那迷人的浅浅笑意,牵动的睫美轻颤和眼波流传,构成的相当丰富的表情,不拘一格接受赠送又递出名片,托出毫不夸张的随心所欲,更像早已确认的那个失落多年的寻求。现实中还存在的那个女人,或许就是她。
  但他能超越现实的理性使然吗?
  环城路距住处已不远,韦伯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居室,是闯北京的一位A市老乡的。也许,真该为建立家庭作出考虑了。
  滚滚红尘沉浮了许多年,理解他的人愈来愈少,远离他的朋友们都发财致富了,而他差不多还是个穷光蛋。好在朋友们还保留着疏远中的友好和尊重,没有谁否认他是个有思想价值的人。但思想在中国时下值多少钱一斤呢?他真想向国家物价总局写封信咨询一下。
  或许,目前的书刊尚属于一般议价,思想产品是不受欢迎的……在解嘲后闪念着今后的打算,是否还得找一份具体工作来干才行。写书要触动思想,写出来卖不掉还得亏老本。
  韦伯开了门,倒在床上的神色很滑稽。从衣袋里摸出邂逅女人送的名片,笑得又有点尴尬。但由心生发的幻象,却渐渐聚合成一种臆想中的实在。心说,我有时间结识这位菌灵芝集团董事长赵琼的,原来亲情饭店是她修建……那片瓦砾场,是否隐藏着一段特别的往事呢?喜欢想问题的他,似乎找到了接触美妇的最好理由。
  接受赠花也印证了感觉的赵琼,正在亲情饭店大厅内视察装修,心里总觉得整体布局中缺少主题词。她向集团装修公司总经理钱英发了话:“把宾至如归几个字撤下来,你不觉得这老生常谈的话没意思?”
  “我……”
  “我什么我,这样吧,找些高手琢磨琢磨,一定要有创意,还要与咱们这个标志性饭店对谱。明白吗?”
  钱英对这位亲昵、随和的女老板,一直视为心目中的慧美女神,连连做了承诺。


无为之心无为动,全我之觉全我行。
  单帖管理 | 引用 | 回复 回到顶部

返回版面帖子列表

第一章 归来的乡愁








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