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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第十一章 情感交叉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明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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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情感交叉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5/21 7:48:37 [只看该作者]

那一抹,如此别致,体现着必然要应对的局
—题记

  
  
  返回A市,周兵了无牵挂住进服装厂,开始实施赵琼的规划。赵琼已给足了信赖和期望,精神上不再寂寞、孤独,为所爱的女人工作他满足了,生活像一首交响乐,有激情也有舒曼,有顿音、颤音、波音、滑音,作曲定义为装饰音。爱情的自然韵律,也少不了装饰,接受点缀式的关系,内心感受的却是真实、坦然和重新开始的追求,表示决不辜负期望。
  赵琼十分放心地离开服装厂,施施然撞入“现代应用技术研究所”。先杰觉得“飘花”剧本中陈年是关键人物,方明的描述不够深刻。诚如席蓉所说,只有赵琼吃得住陈年,谁要提说那段历史,准被他赶走。他父亲陈坚虽然去世,但老军区司令员的声望还在。他自己也属局级,官场有一席。做这家伙的工作真非她莫属。陈年对这位看着长大的刁钻古怪的世妹怕得很,潜意识中始终保留着特别的畏惧感。在军区大院里,小丫头常常随心所欲捉弄他,然后跑到陈坚那儿撒娇说哥哥欺负她,陈坚照例把陈年训斥一顿,不听申辩。陈年也不敢要爸找证人,找来的证人都袒护他们喜欢的小公主。那会儿赵司令员担任参谋长职务,赵琼相当于把陈年当成了寻快乐的地方,也把陈年视为兄长,取代不理睬自己的大哥、二姐,她也不理睬他们。陈年挨了骂沮丧时,又涎皮嬉笑地找他玩,又是撒娇又是道歉,陈年其实内心很喜欢这个淘气的小妹妹,气也就莫明其妙消了。受点委屈算啥?对她在家中受冷漠百思莫解,保留的相当好感和爱护,却得到父亲和赵伯伯赞赏。知悉来意后,翻了翻剧本沉吟地说:
  “以悲剧审美描述,我基本赞同,不过一定要把握好老爸。”
  “吴雅还是陈坚。”
  “都一样。”
  “果然有长进,嗨!出多少资?”赵琼狡诘一笑,“陈伯伯的存款给你了,你在坦桑尼亚援外工程干了好几年,你主持的研究所……”
  “我的老底瞒不了你。”陈年摇头苦笑,事实上这些财产秘密都是自己透露的。赵琼得意地一蹦而起,伸出纤指指着问道:
  “承不承认有钱?!”
  “钱倒是有……”陈年不无迟疑,像打翻了五味瓶,“可是出钱批判自己太离谱了吧?”
  “你不在乎我叫人把你写得演得离谱么?”赵琼逼过去的模样在心里猛然间化成另一个女人的模样。
  陈年惶然失声:“别说了,我认!”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小妹失望的,真诚的忏悔,总比到坟头祭奠更有意义和价值。”
  “你爸还好吗?”陈年岔开话题,不敢再想那个因他而死的女人。
  “壮的像公牛。”赵琼翘腿晃悠悠地,“有时间到亲情饭店来看看,顺便接触些朋友,”
  “你的朋友品流太杂。”陈年调侃地笑笑,他原先担任过省建筑工程公司处长,知悉赵琼从工地环境中混到商界,有不少三教九流的交情。
  “呸!我交的朋友都是上乘的。你给我少撇清……”话未完,手机响起信号,“嗨!……”赵琼接完话:“对不起!老公召我,赞助多少你自己定数。拜拜!”像吃定了似的摆摆手施施然离去。
  赵琼走后,陈年陷入沉思,急促地表示认的是那个折磨了他一生的女人,至今也处于混沌的情感中难以释然。赵琼把白菲拟为飘花,还有点贴切。自己对她也未真正把握住,回忆带着他重返孩提时光。
  白菲父母被划为右派分子后,流放大西北,白菲一直由陈坚夫妇收养,他不清楚父母为何要关照右派女儿,却很高兴儿时玩伴住进家中。时值困难时期,白菲于抑郁中怂恿陪她去新疆探视父母,两个从地图上找到了位于南疆的阿克苏,万里迢迢,路费从何而来呢?
  陈年摔破心爱的蓄钱罐,捧起一大堆硬币冲着白菲傻笑。十来岁还不知道乘车要钱,因为外出都乘坐老爸的专车。白菲差点哭起来,望着陈年捧着的银晃晃铝币,知道别说买车票,用来吃饭也只够一两天。陈年最怕这个小几岁的妹妹哭。灵机一动,从妈妈那儿“偷”到了钱,却告诉白菲说是要来的,白菲探望父母心切,不疑有他。俩小悄悄离开军区大院来到火车站,买了去兰州的车票。那会儿至乌鲁木齐的铁路还在施工,西北铁路尚未正式并网运行。困难时期,贫穷的西北更贫穷,处于民族发轫时期的中国人面对饥饿的威胁。俩小带足钱和粮票,不必为饥饿担忧,在兰州白塔山逛了一圈,买了几个馒头,沿着黄河铁桥边走边吃,开心极了。
  一个衣衫褴褛,污秽不堪的少年伸手从白菲手中抢过馒头,边跑边往嘴里塞,不巧与一个中年汉子相撞,馒头脱手而掉,接着挨了一巴掌摔倒在地。他的身上太脏了,难怪那位穿着体面“国服”的汉子生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迈步时正踏扁那半块馒头,而污秽少年却爬过去捡那已成薄饼的东西。
  白菲没有发呆,眼里却淌出泪水,伸手从陈年手中抓过馒头,递给那个嘴角流着血的少年……他想:倘若编成剧本,那个善良的白菲却被恶毒的陈年“逼”死了,观众会怎样咒骂自己呢?他觉得眼有点发涩,浮现出漂浮在大海波涛上的裸尸……
  深深叹息了一声打开抽屉,把赵琼给他的剧本放进去。为这段混沌的情感,确定需要整理,乃至于批判时,保留的就只有叹息了。哎!如果当年不调到建筑公司该多好。思绪又切入另一个令他揪心的人事,也被写进剧本的序幕,他已大致看到,眼前浮现出正在熊熊燃烧的亲情饭店,燃烧的店堂里吴雅在疯狂地嚷叫着,不时哈哈大笑,笑声凄厉、刺耳、含着悲怆的发泄,“哈哈!我把它烧了!我把它烧了……”
  被吴雅烧毁的亲情饭店神话般地由赵琼建起来了,是否应该去去?在人生的初期就丧失了什么的悲哀,被剧情引动后,该不该去找回自己的角色?白菲死后,陈年失去结婚的兴趣,甚至不再涉足情爱。放弃功名利禄,默默地过着日子,搞应用研究无非是一种消遣而已,毫无作为地生活在平庸的沉寂中。其实,十分清楚赵琼并不是单纯来要钱,而是以此为由把他拖回情爱世界中还复萎缩的生机,他对付人生的手段是多么笨拙多么幼稚,难道再也不能重获一次友爱的心么?即使是一种苦恼中的欢乐。为什么不看开点呢?那些问题不完全是他的错呵!
  十多年来,责备他最多的是赵琼,关心他最多的也是这个已从娇憨成长为慧黠的世妹。
  在潜意识中,常常有改变两人之间关系的冲动,尤其在白菲死后的一段时期。赵琼主动陪伴着,责备中的安慰,安慰中的责备几乎成了那段时期交谈的主题。最需要女人温存的时候,他企求在赵琼那儿找回失落,而她仿佛也是为他的失落伴他的。
  对先杰并不在意,自信在各方面强过他;对赵琼却始终有点畏惧,乃至于在作出僭越的想法后却不敢吐露,仿佛是愈接近愈胆怯。已是少妇的赵琼浑身散发的女人味,觉察到可唾手而得的刹那间,都同时退却了。
  深深的内疚使他对赵琼也保持了某种心理距离,暗恋所掩饰的独身,维持着从未中断的接触。
  置身于商界的赵琼在往来中,对情爱发展,保留着自己的品味。他明白那种情愫所包含的女人特色终于碎变成了纯粹的友谊。
  行车途中,赵琼回味刚才的情景不禁莞尔,对陈年的怜悯,始终升华不成爱情。有好几次产生了冲动,但又消解了,至今说不出所以然。若要论条件,陈年并不比先杰差,都处在一个年龄段。乐意慰藉落拓的季托、周兵,却默默地旁观了陈年落拓了好多年。她一直也喜欢陈世兄,彼此的渊源颇深,陈伯伯暗示过婚事,但老爸推诿了。她的调皮是在老爸认可的范围内,老爸不赞成或许是重要的原因。每每在与陈年单独接触时,所发生过的旖旎的隐象,却始终不能显化。责任是对自己要求去做的事有一种爱,爱和恨本身不是自足的,也不停止在他们产生的那种情绪中,而是把心灵带到更远的对象的一瞬间,眼前就要幻现出白菲的嘲弄,迫她不得不逃走。真他奶奶的活见鬼!赵琼不相信鬼神,相信作祟的鬼神正是自己,潜意识交织着对陈年的不满,无法使她逾越怜悯,升华为爱情的奉献。陈年也像方明一样暗恋赵琼,但不作表示,暗恋就成了他们的私人文学。
  赵琼心知肚明却一直稳起,在她的“情爱生意经”中,对陈年和方明,一定要他们主动地表达男子汉的气概,把这点当成一种价值观,区别于其他异性看待这两个家伙的怯懦,仿佛成了一种缺陷,她从来不挑逗不敢表现爱的男人,正像拒绝不足以表现爱的自作多情男人一样。生不出意的情爱没什么意思,这就是她的“生意经”主题。
  先杰又给她打来了电话促驾时,轿车还堵在街头。
  “杰!什么呀!我被堵住了。”
  终于等到了错位的机会,想从空隙中挤过去,探头向旁边张嘴骂的司机嫣然一笑,认出了那家伙是市长的司机,他也认出了她赧然一笑,主动地让出车道请她先走。
  “谢谢!”对这个风流司机的色胆她领略过,未给他什么难堪。心想,那盲目追逐的热情真有点可爱的愚蠢,留给她的情欲冲动又是可笑和幼稚的。或许,他尚不懂得爱的真谛和妙谛。尽管种种条件不失优越,但始终对她无所诱惑,因为她自己诱惑不了自己。
  赵琼人际关系很广,但多属于友情,超出友情免谈。交与不交自便。现实中,不愿巴结美女富婆友情的,除非是傻瓜。
  驱车赶往司法厅秦琛住处。先杰和赵琼与秦琛交情不错,算得上重量级。她步入客厅,里面正围着共餐,看样儿刚刚就坐。
  “琼!你瞧这是谁?”先杰指着挨韦伯坐的路霞。赵琼一眼就认出这个一度留在先杰心中的女人,惊乎一声:
  “路霞!当年西大的校花,你那位护花使者呢?”赵琼并不清楚路霞的情况,秦律师也从不提及案情的人事。先杰误打误闯来秦琛家,碰见韦伯和路霞,一经介绍,先杰提及那次亲情饭店斗嘴,果然这个路霞就是那个路霞,立即电召赵琼前来叙旧。
  “坐下慢慢谈。”路霞拍拍椅子,“哦!这是我先生。”
  “韦伯!”韦伯主动起身向赵琼自我介绍,着意地审视这个意想中的女人。
  “我不用报名了吧?”赵琼也着意盯了韦伯一眼。心说,想不到这家伙从这儿冒出来了,太过平淡了吧。得知路霞是他妻子,却是有些意外,但z这并不妨碍与之交流。凭女人的直觉,透过那平常的体貌,跳过了意会,用特质的灵应,与他的心神一沾即滞。以同样的心仪已久的微笑,回报他的馈赠,相当于默契。在座的朋友谁也不晓得他俩认识在前,两人心照不宣较上暗劲,相互凝睇不语好一阵子。
  “喝什么?”秦琛询问。
  “随便。”赵琼突然想到什么,“路霞!还记得想帮我打架的那家伙吗?”
  “记得,他带有西大校徽。”
  “他现在抖啦!已当上市长秘书。聊算沾了官气,谈话也有点官味了。”
  “琼,你不知道韦先生的谈风,我领教了。”先杰转过话题,在接触韦伯后,两人惺惺相惜谈得很投机。
  “败了?”赵琼笑笑。
  “那儿的话,”韦伯淡淡地,“算平手吧,你先生在人文方面的修为高我一筹,法制观念上我稍占点上风,听先董说你在策划一个大手笔。”
  “别听他胡扯。”赵琼还复玩世不恭的意味,“嘻嘻!其实胡扯的是我,我把那些纠葛全部扯成了离经叛道。刚才我找陈年谈,他好后悔哦!卖后悔药我叫他出钱也认了,认得我好开心。”
  “我就知道你吃得住这家伙,”先杰也很开心,“不过,出了钱也不能轻饶。”
  韦伯颇有兴趣地,“我和路霞加进来怎样?总策划!”
  “你愿来我求之不得,但有条件。”
  “你说。”
  “由你担任总策划。对了!大家还不知道他曾不露面赠亲情无亏横幅的事吧!”
  “哦!难怪OK!我支持。”先杰立马表态,似乎已证实了自己的判断,韦伯果真是高人。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韦伯欣然应允,完全被这些男女感染。秦琛自不用说,他的妻子黄婉,直觉也不同一般。
  赵琼一进客厅,那绰约的风情更强烈感染了他,直觉比路霞还多点韵致。几句交谈套话,似理性非理性,似逻辑非逻辑,嬉笑怒骂,幽默风趣,已认定的难得的慧黠女人,意想不到终于有了机缘。他把眼光投向先杰,两人会心一笑。韦伯知道,慧黠女人的基本条件是由丈夫引发的。当然,不知道先杰对赵琼几近纵容,使她生活在没有心理负担的人际中发挥那些隐情。判断她没有禁制,灵气一触即发,发而必中,神出鬼没,是个制人先机的角色。
  瞟了身旁的路霞一眼,相信不久后也能成为这种慧黠女人。目前还有解不开的心结,解这些结的义务就在他身上。与路霞蜜月中感受过那种淡淡的抑郁和愁烦,又隐现在丽容。
  赵琼闯进来的那句话触动了路霞的隐痛。善谈的路霞抿紧了唇,共餐中未说一句话,即使秦琛的妻子黄婉替她布菜时,也仅仅处于礼节说声“谢谢”。
  深刻了解路霞的韦伯找到了契机,那个已烧毁的“亲情饭店”一次邂逅,各有人生际遇,路霞是最不幸的一个。他了解那来去匆匆中,先杰与路霞都曾有一种倾心感,却未能钟情。为了解路霞的心结,韦伯大胆地作出设计。饭后喝茶时,悄悄把路霞的遭遇向先杰提示了一下,请他帮助开导,先杰毫不迟疑答应。他的心好难受,妈的!这是什么混帐逻辑,居然对路霞定了“卖淫”的结论。他对韦伯说:
  “你与赵琼换个地方聊聊,惦惦她的分量,但先别告诉路霞的事,否则她会立马闯到文厅长那儿讨说法的。”
  “他已离休了。”
  “那她更无顾及,这事得慢慢来。”
  “好吧!拜托!我试试能不能接下你老婆的招。”韦伯似笑非笑向正与路霞聊话的赵琼走去:“赵小姐!有兴趣过几招吗?”
  “当然!高手难寻,能与杰抗衡的人,我当然有兴趣,而且是大大的。再说,我早就想向你讨教了。”
  “彼此切磋吧!很高兴能与你幸会。”
  路霞已见先杰的手势,她很想与这个有一面之交,莫测高深的男人叙叙。她向韦伯与赵琼笑笑:
  “你们聊吧!我去与先董叙叙。”
  “别把我老公拐跑哦!”
  “彼此彼此。”路霞针锋相对,说完款款向先杰和秦琛坐处走去,先杰已把参与路霞案的秦律师从厨房里拖出来。
  赵琼嫌客厅太小,主动提出换个地方,韦伯欣然,他已经十分欣赏这个女人了。赵琼的心态怪怪的,主要是想让出空间让先杰与路霞谈话不受干扰。有她在两人自在不起来,世界上也只有她才晓得先杰曾经暗恋了路霞一段时期,曾多次询问接到电话没有。那会她与他的恋情若即若离,做着演员梦的少女尚处在错位选择中。
  男女世界的情感交流离不开错位。
  “雪弗兰”轿车中,韦伯和赵琼像一对相识很久的朋友一样无拘无束。爱情往往开始于见面的头一眼,赵琼那一眼仿佛已把韦伯看透了似的,她找到了机会,心里窃喜。以她的择人标准判断,估计这家伙已超标。不管今后是法国式的喜剧;英国式的悲剧;意大利式的歌剧;德国式的闹剧还是中国式的苦剧或美国式的什么剧,自己都有出演的冲动,但得先掂量掂量这个质感特异的男人的见解合不合她的品味。
  “请问,结构社会的主体是什么?”赵琼先发一招。韦伯不假思索:
  “男女,你可以参考伊丽莎白·巴丹特尔的论著,法语读Unest L`Autre,中文译意即《男女论》,作者把一性即一性归纳为男人+女人,男人≠女人,男人=女人。”
  “OK!我看过。但这只是模式,男女之间的应力是什么?”她又借用工程术语。
  “爱,体现于因情生爱,因爱而情。”
  “爱又怎样体现?”
  “审美,有对等的意义和价值。”
  她扭头怪怪地盯了他一眼,心说:怪不得能与先杰打成平手。她故意拖长声音:“美从何来?”
  “真,回归自然的感受,含有自然主义取向。”
  “凭什么衡量?”
  “善性,那是艺术化的思辩和运作,基于灵慧并由灵慧导引。”
  “果然不同凡响!”偏头那个优美动作几令他心弦振荡,把手伸给他,握住有力地一捏。“我可是个荡妇哦!不过,你赠的亲情无亏,倒切中了我的生活。”
  “你不荡我陪你谈话都没有兴趣,但我相信你是个能荡会锁的女人,第一次见你就有的感觉。”
  “解释一下亲情无亏,OK!”
  “从广义上去领悟,用不着解释,每个人都体会得到,一切未尽人意的都可以看成亲情亏损。”
  “那就旦凭天意去弥补罗。”
  “对!天意是最高的人意,由心发生,……噢!涉及情感动力与心理动力的原理,一两句话概括不了。”
  “我们往后应该有交流空间的?”
  “当然!”
  “不勉强?”
  “我很乐意听你说的每句话,你是个不凡的女人,相信你无往而不胜。”他隐瞒了调研过她的事,乐意以普通人观念与她交流,未知道她早已猜到了。她也稳起不提。
  “我很想体验什么叫怨恨,痛苦是什么滋味。”赵琼把最窝囊的西瓜生意讲了。韦伯对先杰和她的超脱大为叹服,如果人世间多一些他和她,社会的局面会怎样呢?
  



无为之心无为动,全我之觉全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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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厂发轫的邪门歪道和盘托出时,赵琼说得眉飞色舞。他默想着那些话,心说,从走俏的地摊文化打出信号后,同时应运而起的各种地摊中,服装地摊文化艺压市场那年头,那缝制在西部牛仔裤上的商标何等金光耀眼;“OK”就是标志,在女人的胸部,男人的臀部充分亮相时,与他们手上拿的流行书刊相映成趣。OK的标志到底标志什么?除了给这个“好”字加上复制和赝品的解释外,想不出更合适的结论。因为时代还在用另外的形式延续表面,已深深打下的烙印,仍然在人文上反映一种“假象”。假象中还有多少文化精华?即便是那些箴言。
  现实主义批判和升华理想、信念把韦伯与赵琼一下子拉得很近,从身旁这个与其他女性一样着衣裙的胴体,却焕发了许多女人没有的灵气、胆略和不拘一格的谈风。面对面体察已确认是个超越妻子的爱人。解放以来,人们把爱人等同妻子或丈夫,纯属荒谬的混淆。此情此景,对赵琼确有相见恨晚的感慨,路琳曾经提说过,自己也暗中观察过。持平而论,路霞尚不能与赵琼一争短长。短短的交流,已从本能的敏锐中感受到相似的天性在无限中拓展,她的倾诉散发着无边的芬芳,那样无拘,那样恣意又那样鲜活。
  赵琼隐隐觉得有种天赐的作用力产生了,那是一种抗衡中的亲和欲。相见恨晚并不存在,存在的是从韦伯那儿焕发出来的感召,迫她想投降。尽管不是现在,但拟定“有条件”或“无条件”的归属意愿,逐渐显化在心理准备过程中,是不想否认的秘密了。来日方长,急不在一时。已感觉的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情感乐趣,像与生俱来的自我印证,较从先杰那儿体会的更舒畅、贴切。几乎是无阻无滞,她即兴提议去制片厂。
  “随你。”韦伯点燃支烟,赵琼腿一伸踩下刹车把车停在水果摊前。下车买了一大筐各种时鲜水果,起动车又改变主意:“先不去那儿,去席政委家。”
  “什么政委?”
  “刑警队,她老公当队长,开的夫妻店,幸好不是黑店,你不会吃到人肉包的。”顺手抓了个红橘递给他,她改变主意,正合他的意,趁机请警官谈点看法。
  “你认识的一定不赖。”
  “嗨!芙蓉仙子可不是盖的,”她已熟练调转车头驶回市里,“你和她肯定谈得来,她两口子是‘飘花’剧中的重要角色。”
  “飘花?谁立的意。”韦伯把橘瓣递到她面前。
  “我!”赵琼有点得意,“季托说那是凄然的美。”
  “一种无奈的悲剧审美意境。我不想赞你啦!谁是季托?”
  “制片厂的大编导,一个开始批判现实的可爱的伪君子。”她怪怪一笑咕噜着吐出橘籽,“他自己是‘菌灵芝’剧中的重要人物,与我纠葛很多,也要我还他的灵芝梦。”
  “看来,我得把‘梦中橄榄’交出来,”韦伯忘了先杰的叮咛,有点冲动,“那是路霞的遭遇,她被判刑十年,服了八年刑……”
  “你等了八年?”
  “那是心灵的回声,与等待无关。我与她结婚只有一个月……”
  “我给你说糊涂了。”赵琼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怪不得她好压抑,你高明!让先杰引导再好不过了。”
  “你也在引导我。”瞬间想起先杰的吩咐,韦伯不敢再往下讲,“路霞的事以后再谈。答应我暂时不追问,也不要问先杰。需要公开时,我们再深入谈,要由路霞决定。”
  “好吧!”吁了口气。聪明的女人已猜测出几分。默默推算,把日子倒回去印证,问题可能出在那个文彬的家伙身上。难怪一见他就不顺眼,油头粉面,神气活现,呸!什么玩意!本想以后向席蓉打听,但终于压住好奇心,已经承诺了韦伯。尽管韦伯的话只限于先杰或路霞,完全有空子钻。在商界,她是个钻空挡的老手,那是勾心斗角的场所,与情场是两码事,手眼心法均服从利益,没有利益的生意不做,不去充模样。对友情和爱情则要赋予真诚、信赖和尊重,甚至牺牲利益。
  话题转回“飘花”时,轿车已停下。韦伯的思想却停不住,他将参与一种什么策划?“回忆录”重写,虽然提到一定的高度描示中国人文淡薄、肤浅和模糊不清的观念,但一触及或者存在的更多的故事,哪一场悲剧不是人自己制造的?反思涉及层面就大了。法律呆板的处理,艺术胡乱表现,大多数人得过且过,所谓共有情感和思想都是误会,而沟通思想和感情的语言,往往又形成更大误会。更可悲的是人们对误会并不在意而且利用误会,许多人自居理解又借用理解为非作歹。
  理解的本身就成了更大的欺骗行为。
  “到了!”
  赧然一笑不再想时,屏住气等候赵琼按响门铃,拜会新朋友,他甚至已相信与席蓉会成为朋友。
   
  路霞知道先杰是人大代表后,毫无保留地把往事和盘托出,秦琛也在一旁作了补充。在倾听他们陈述时,先杰不插话不提问,表现了惊人的冷静。那双不颓废的忧郁眼神始终落在客厅中那幅蒙娜丽莎的油画上,他的第六感想的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画家达·芬奇创作蒙娜丽莎的传说,众说纷纭,以讹传讹,其实没有谁真正清楚达·芬奇创作的冲动、灵感和过程及其要表现些什么?他承认自己也无法理解画家的立意,单纯从人像看那个被取名叫蒙娜丽莎的女人并不是出色美女,但何以这幅画会流芳百年,反复被后世复制、临摹。形在而神已荡然无存的油画,还是她的本来面目么?
  先杰堪称这一时代较典型的男人。倾听并不妨碍联想,从画像想到赵琼,从赵琼又想到小敏和灵芝,这是一生中真实地赋予了爱情的女人。从广义上说对所有的女人都爱,深恶痛绝传统下各种愚昧的蔓延。认为人,尤其是女人,生下来就必须按一种模式过完一生,是不公平的。如果**是对等的行为,女人也应享有对等权益,放在情感和理性中由自己认定而不被什么左右和支配,才算平等付出。他无法解决那些受经济诱惑的女人所面临的选择,如同解决不了用经济去支配女人的男人一样,只能保持自己对问题的见解和实施。实施他对女人的爱护,倘若用世俗标准衡量,选择女秘书的作为,无疑会受到各种嘲笑或怀疑他神经有毛病,唯一理解他的恰恰是妻子。或许是他也同样理解过吧?理解后的答复就是升华的问题,这就现实和未来而言这又是多么艰难呵!
  路霞已得到秦琛、任菁和韦伯的呵护,他们都是法律圈的人,不需要他发表法律性的见解。他能发挥的是从特殊的人文意义上帮助路霞,抚平她的创痛。谈话告一段落后,主动约路霞出去走走。
  “我想你没有翻案的强烈要求。”离开秦琛家后先杰才表示了看法。他没有通知女秘书开车来接他,陪着路霞边走边谈。
  “是的……”路霞点头时有点惊讶先杰对自己的透测较韦伯更贴切;韦伯曾主张过重新申诉,必要时递到最高人民法院要求复审。但这个接触这事仅仅两三个钟头的男人,从就事论事的谈话中了解到像是她的全部心思。
  “如果你信赖我的话,愿意告诉我吗?”
  “我信赖你但不能告诉你。”心头一抖,瞟了他一眼。他立即改换话题:
  “需要我帮你吗?”
  “非常需要,”她露出浅浅微笑,“韦伯在西部知道他是老几的没有几个,强龙有时候也过不了河。”
  “哈哈!你把我比譬地头蛇,谢谢!”
  “我第一面见你就有这个判断,以为你是那一带的混混头。”
  “那会儿我的确算混混,所以你不屑给我挂电话,是吧?”
  “不完全是,主要因为我不久后就结婚了,夫家管得很严。”
  “是那个绣花枕头吗?”
  “别提他。”她的美眸中倏然而没一丝憎意,“那会儿你等过电话?”
  “等过,对你的第一面印象或日难忘,折磨了我好久,只有赵琼清楚。”
  “她不吃醋?”
  “她是个知酸味的女人,那时候还处在选择期,爱情的倾斜不在我这个建筑工身上。”
  “我真的好后悔。”
  “悔什么?人世际遇千变万化,生死荣辱和得失的参数,条件多得很。我敢说与你在一起时,你不一定能容纳我对前妻的眷恋。优越的人通常不反传统的,而且以此极力维持既得利益。”
  路霞默然,刹那间联想起大姐,先杰继续说:“所以我不后悔我失掉了什么,因为我认为人也并不能真正得到什么。韦先生在这方面修为比我高,他也是不太看重个人得失的男子汉,你大可放心。否则他敢娶你吗?既定身份就是他的障碍,如果我要维护我的身份,赵琼也会摈弃我的,那么我失掉的恐怕比得到的多得多。”
  “谢谢。”
  “怎么谢?”
  “叫声阿弥陀佛怎样?”
  “哈哈!佛只度有缘人,那境界太高常人很难企及,所以改用烧香跪拜,自己欺骗自己,以为他们与佛有缘。狗屁!”
  “嘻嘻!”一个下午,路霞终于发出开心的笑声,触及往事引动的不快和不幸的自艾自怨一扫而光,比当庭听法官宣布无罪还激动。明白了有罪无罪全凭自己认定,就像当年那些藐视国民党法官的革命志士一样,以他们的信念相信自己是无罪的。激动地把确定的打算娓娓告诉先杰。他那宽脸露出一种欣慰和赞同:
  “很好!能从传统观念那些个狗屁境界挣脱,创美是一种新的尝试。在精神与物质二重性上开先河,是两个文明建设必须面对的文化现实,当然,更具有艰难起步的理想追求。我一直处在可望而不可及,可及又不可望的尴尬中过日子。琼反倒很活跃,你那老公恐怕会给她粘住,她是个非常不甘寂寞的女人,总想找高手过招。”
  “她处在优越中……”
  “优越是在运用中表达的,很会运用是琼的独具特色,翻案离不了她的鬼点子,这事就这么定,我和赵琼一定尽力支持。”
  路霞心花怒放,邀先杰去夜总会唱卡拉OK,跳舞,先杰爽朗答应“奉陪”。他要欣赏路霞的歌喉和舞姿。
  俩人步入歌厅,路霞点了首《爱的奉献》,她的歌唱得本来就不错,融入一种爱的奉献的情感更真切地表达了她曾经奉献过,还需要继续奉献对人世的爱。
  先杰点《初恋》,这是一首被流行歌曲那些无病呻吟的唱词掩去了的歌曲。用浑厚的男中音寄托了对灵芝、路霞有过的初恋,很是贴切。
  “啊!我走过漫漫天涯路,
  我望断飘摇的云和树。
  多少的往事堪重述,
  你呀你在何处?”
  灵芝!他在旋律宛转中心里呼唤时,神意飞向了那茫茫群山,他正焦急地呼喊:
  “灵芝,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灵芝在隐藏的山洞拨开藤蔓向外窥视,远远瞧见先杰的身影时惊喜若狂钻出洞口,向他奔去……坚决拒绝了父亲的安排,摔毁了公社干部送来的彩礼。她不要这个礼,心上已有钟爱的男人,怎能嫁别的男人?跑到山洞藏起来,等候被迫去挣彩礼的男人,然后跟他离开山区。先杰已决定娶她后出山,山外是什么样的世界呢?师父不给讲,师兄一去不回,在气恼中出现了这个男人,她不晓得什么叫插队落户,违反父亲的旨意爱上了这个知青。
  不择路的灵芝从半山腰洞口如同巧燕穿云射下,在悬崖陡壁上几个妙曼的空中转体,轻盈地落在草丛中,正踩住一条盘缩的“七步倒”毒蛇,蛇被惊反噬住她脚裸,灵芝浑然不觉继续狂奔,脚步愈来愈沉,毒液在体内加快蔓延,一步、两步……神经已渐渐麻痹,血液渐渐固化,支撑着摇摇晃晃躯体的是一丝不泯的灵光。啊!她终于投入他怀抱,给他留下了终生难忘的惨然的一笑,心满意足死在他怀中。
  “我难忘你的哀怨的眼睛,
  我知道你的沉默的情意。
  你牵引我到一个梦境,
  我却在别个梦中忘记你。”
  许多年来,尽管他不曾以内疚折磨自己,但却深深把她留在梦回萦绕的思念中。他把这些写进了菌灵芝剧本,在公园石桌却重逢了另一株蔷薇。
  “啊!我的梦中遗忘的人,
  我的生活最初祝福的人。
  我终日浇灌着蔷薇,
  却让那幽兰枯萎。”
  “恋是很微妙的,我想应当有过,至少对我……我一直珍存着。托尔斯泰用遗忘和枯萎的反衬,把恋的对比度放在很信美的天涯漫漫路上抒发,与你唱的爱在荒凉的沙漠中寻求,是很贴切的。构成了当代恋爱观的绝妙讽刺。”
  “你对现代流行歌曲不喜欢?”
  “那倒不是,我不喜欢的是那种狂热的表现形式。一首歌,一个歌手的价值,离世界之情的审美远得很,有的尚属于无病呻吟……”
  “无病呻吟本身也算是病了。”路霞感慨地,“不谈这些,还唱吗?我再点一首。”
  “不!……”他突然感到索然无味。
  偌大的歌厅坐着许多少男少女,居然没有人对这两首歌表示兴趣,他们听不懂歌词么?不!他们理解不了柴科夫斯基和托尔斯泰两位人文大师的情感尚可谅解,因为至少一半人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老几。他们只晓得那些假着嗓子,扭动身子的歌星,愿拜倒在他们足下。对那个表达爱的奉献也无动于衷,他们早已不承认奉献,早已把爱作为一种简单的模拟和程序,占有、玩弄、欺骗……他们喜欢这种满足,喜欢那如同念咒语驱除真情和真爱的表达,用咒语来满足空虚已蔚然成风,才反映在文学艺术中来。
  先杰和路霞不在乎这些,喝采是对象化的选择,这些人只配买便宜货,品流稍高的都消费不起,他们缺少精神支付力。年届中年的女老板却亲自手拿两枝花款款移步,表示了她被感染,献花后笑笑:“一年中没有多少人点这两支歌。”
  “这么说你做亏本生意罗。”先杰笑笑。
  “还亏得起,”女老板幽默地回答,“欢迎二位常来,我可以讨张名片吗?”
  先杰掏出张名片双手递上,对这女老板颇欣赏。她一瞄:“啊!原来你是菌灵芝……幸会。”她没有捧出集团董事长的头衔。回身冲路霞笑笑,路霞还她一个怪怪的笑:
  “很抱歉!我没有名,所以没有名片。噢!我们想跳跳舞,请代选一支舞曲怎样?”
  “好!我有Quasiuns fantasia!想来能合二位品味。”
  “OK!近于幻想曲的最有情趣。”
  “两位不是俗人,我也不想妄自菲薄。”
  女老板算得上慧黠,在库存中选了支难度很高的探戈舞曲。乐曲响起时先杰与路霞翩翩起舞的有形体态潇洒、优美,很快吸引了少男少女们。这点他们看得出来,也拼命想效仿,但只懂以形造型,而不懂得形在神意中,没有神意跳什么舞?附庸风雅正写照一个时代的颓废和没落趋向。或许,这是有了点钱的人共有的表达吧?在共有情感的占有中,离去本质占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大多数人不用心去理解歌词的意境,欣赏的是演技。当代的名歌星实在有点糟蹋了有些歌,大约创作歌的人士不值得他们尊重,听众也不知创作歌的人是老几,这是形象与精神倒挂的典型。
  持平而论,香港流行歌的意境,有的已进入了心理辩证,对人是有触动的,时髦的表演抹煞了诗的本色,如同佛理的情感被念经的仪式冲淡了一样。虔诚被扭曲在虔诚中。
  刑警队宿舍房内,韦伯、赵琼与席蓉针对路霞冤案在深入分析,女政委凭着职业敏感说,“路霞一开始就放弃上诉,一定碍着什么。”
  “她说不想影响迈克声誉。”韦伯沉吟地说。
  “你认为是理由吗?”席蓉反问道。
  “不认为,庭审不会扩大到外商那儿,何况涉外色情消费,有关方面限制得并不严格。涉外宾馆、饭店都隐匿着类似服务。”
  席蓉想起什么,“那么,问题恐怕就在路霞身上。路霞判刑前,北京长城附近曾发生过一起命案,三个男人弃尸荒野,其中一个就是你提说的文厅长小儿子文彬。”
  “哦!”韦伯有点惊讶,“案子破了吗?”
  “没有,据悉仍是北京市公安局的死案,尽管他们根据我们提供的失踪人口报案资料,查明了死者身份。老队长认为路霞没得杀人的条件,也没有任何证据,何况案子是由北京市公安局管的,他不宜插手。顶住上面的压力硬是未立案。后来路霞涉嫌卖淫的案是怎么立起来移交检察院起诉,不归属刑警队过问的事。你要作的仅限于替路霞洗刷这点,指控她的是文厅长而不是文彬,她被重判,也与文厅长有关,秦律师因此才力主上诉。”
  “席政委也认识秦律师?”韦伯问道。
  “当然,秦琛是个极富正义感的人,彼此心仪。我与他妻子算得上知己。”
  赵琼笑笑,“其实蓉姐也是我和先杰的老相好。”
  告辞席蓉后,韦伯心情有点沉重起来。已经意识到文彬之死,可能与路霞有关,而且牵涉到迈克的人。
  韦伯联系北京有关朋友,从公安局存案中了解到文彬等人,死于搏斗,均是被武功高手扭断颈脖致命。调查至今没有结果,主要是锁定不了当事的另一方,一般认定是不属于凶杀而类似搏杀,因查不出名堂成为死案。他的判断证实后,决定避开这个案而突破那个案,情感和理性都认为文彬本就该死!如果果真是那个蒙丽卡干的,铁定是个死案,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轻松了许多。
  与赵琼接触后,韦伯没有再保留什么,觉得她的睿智,远远超过想象,找文厅长讨说法,正是他要做的。内心中已经滋生的对赵琼的感应,是愈来愈强烈,认识愈来愈深化,那种亲和味愈来愈浓郁。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自力了,已经交叉形成的情感,是否停留在婚姻底线?韦伯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一切取决于路霞和赵琼,眼前最重要的是尽快替路霞翻案,先让她站起来。
  韦伯来到公安局×处预审科,以调研员身份了解立案事由。一位女警官调出档案,大多数审讯笔录中,路霞都承认了卖淫。
  女警官说这类案子依据当事人口供就可以定案,况且路霞的公公强烈要求严惩,决不能姑息养奸。韦伯看了文厅长的书证,心说,看来他把失去儿子的愤恨完全发泄在路霞身上了。
  审理路霞案的张法官对韦伯来调研十分欢迎,说当时就是提到政法高度来判决的。一般的卖淫案顶多劳教而已,但路霞涉及的是外宾。其实韦伯清楚,这只是掩盖而已,张法官自己过不了坎。他不会因路霞这个小女人,怠慢文厅长这个大人物。如果找得出判死刑的依据,如果不需要合议,他是可以置路霞死地来巴结文厅长的。
  对张法官引用的“政法名义”相当反感,深知中国的问题,就出在执政执法者身上。什么时候才能体现立党执政执法,为公为民呢?他不知道却期盼着。
多年从事调研工作,已意识到的问题,集中在党政干部自身上,而那些假公济私,以改革开放名义,以发展经济名义,先捞够的人,在另一个领域表达文化堕落,文化背景正在从红色变成灰色。在灰色背景下,在神州大地上正在热卖中的文化,空前绝后地散发着封建腐朽的气息,或许,这才是所有贪官污吏的真正保护伞。他也不知道中国将怎样出演自己了。


无为之心无为动,全我之觉全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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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情感交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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