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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第三章 初恋的隐患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明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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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恋的隐患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5/21 7:28:34 [只看该作者]

往事不堪回首,只在隐痛中,或许,自疗是最有效的。
—题记

   特别等待中的路霞,希望韦伯能来宾馆,后悔昨天故作矜持,分手时没有约定。却又有点想排除这个由大姐策划的恋爱,尽管韦伯是可交往的朋友,但交际上的礼数不能说明什么。中国某些层面上的虚伪,她了解得太深,公众场面上的道貌岸然,历历在目,即使害人时也有充足的道德理由,讲求的教人之法,几乎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就现实而言,身处一无所有的境况,是难以放弃太平洋彼岸召唤的,矛盾的心境引动着往昔的回忆——
   初恋对路霞是残酷的,上帝喜欢他钟爱的儿女时更喜欢把他们投向人世的纠葛、冲突。换句话说,没有丑就没有美,没有恶也没有善,而智慧与愚昧,天才与白痴混搅得早已分不清什么的什么。
   上帝的本身就双重甚至多重,路霞造化得已经臻于完美,上帝却认为还不够真,要让她接受真的洗礼,独具匠心又造了个文彬来烘托、验证。
   校园毕业典礼结束后,年轻的女大学生捏着卷成筒形的毕业证书,迈着轻快的步履向校门口走去。远远地瞧见校门口停着一俩“奔驰”轿车,车头伫立的文静懒散的模样是熟悉的。
   婚事早由双方父母提到议程上交易过,文彬父亲是路霞父亲的顶头上司,路霞像大姐一样服从父亲的安排,与文彬开始恋爱,感受说不上强烈也说不上平淡。不讨厌这个有几分帅的男人,隐隐中觉察有点油腔滑调和轻浮,但她觉得这种发生在成长中的亏损是可以谅解的。
   靠在车头上的文彬扔掉手中的烟蒂,冲轻盈而来的路霞笑笑,喜欢这个美貌的未婚妻的神情流露无遗,路霞早感受了。甜甜一笑,有几分嫣然有几分妩媚:
   “嗨!来多久啦?”
   “刚到,一支烟还没吸完。”
   “算得很精。”
   “等人的味不好受,何况是等心上人。”
   “油嘴。”
   “上车吧!”文彬得意一笑,拉开车门,让路霞跨入后,急步绕过车头坐到驾座上却不急于启动车,“我俩的事,是不是从现在起确认?”
   “什么?”仰头撩撩发丝。西大的高才生,被誉为校花的路霞佯装不知,“我饿了!开车。”
   以世俗的审美观,路霞的容貌体态在西大首屈一指,上帝偏爱路家,把三国时期江南二乔的姿色从两千年前消逝的时空中找回来,重新用在路家大姐和小妹身上,早为有心人比譬为大乔小乔。文彬也曾以周瑜比譬自己,论才貌和雄心他都自认不凡。“我爸与你爸都决定了。”
   “我还没表态。”她嗔了他了一声,“婚姻是你我之间的契约,签不签由我决定。”
   “说得对!”他暧昧一笑轻哼了一声,心说,你那个决定管屁用!口是心非的无赖型男人,表态有一整套迎合现代观念的说词。
   “我可以考虑,嗯!”她也婉转地表了态。
   “有这句话我放心了。”
   “彬!你该放心,我保留的是得先有个工作,爸不让我去分配的地方。”
   “已经给你安排好,就在我公司里。”
   “可我是学文学的。”
   “文化厅下属的公司还少文味吗?”他干笑几声打蛇顺棍,“现在,我以华夏开拓公司总经理名义向你正式求婚,以公关部长的职务作彩礼。亲亲!怎样!”
   “噗哧”一笑,“看来你们早就设计好了。”默认的刹那间已作出她的设计,对刚刚应运而起的“公关”产生了极大兴趣,那是个施展才智的特殊部门。对能在文化厅工作更令她芳心窃喜,她对文化有她的见解,那是比直接教育还更具广义的人类追求,教育的根本目的也是文化化人。当初接受与文化厅领导的儿子谈恋爱的动因中就有对文化的倾慕,而未来夫婿的父亲掌理着一个省的文化事业,可以在他爱护下施展一番。
   据了解未来的公公颇有古典文学的造诣,亲自抓了几个传统文学研究会什么的。她希望今后能鼓动他建立“鲁迅文化研究”的课题,鲁迅是她最欣赏的近代作家,其次是丁玲,这个近代出色的女作家当年就是鲁迅艺术讲习所所长,狂妄得把自己的画像与莎士比亚、托尔斯泰、普希金、泰戈尔四大文豪并列。那富于传奇色彩的人生和作品也值得骄傲。
   惟丁玲的笔下才再现了集娼妓、圣者、天使混合型的女人。
   赵琼有过演员梦,路霞有过作家梦,学的就是中文本科。车刚驶过一条街,路霞突然说:“停下!就在这家吃,味道不错。”
   “档次太低。”文彬不屑地撇撇嘴,却仍然刹住车。
   “不!我喜欢这亲情二字。”路霞女性撒娇的韵味令文彬心中一荡,“亲情”的现实和未来,不就要体现在身旁这女人身上吗?他吻过,抚摸过,差的是尚未入港探幽,好几次提出都被拒斥,碍着家庭面子,不敢强迫。
   “好吧!”他不坚持,顺从喜欢的女人不扫兴。
   在那个十年前的“亲情饭店”,路霞与先杰、赵琼和方明有过一面之缘,那会儿都处在刚踏入社会的年龄段。赵琼在运作菌灵芝剧本时,一部分时间给了季托,一部分时间与先杰混,她很喜欢大哥哥,遗憾是他不想当编剧、作家什么的。写菌灵芝剧本是写亲身经历,写其它剧本是用剧本的综合性艺术品味锻炼时空交叉能力,他是个建筑小施工员,职业把他与她无法融为一体。赵琼心目中的伴侣是导演、编剧或男演员。各有不同追求并不妨碍他俩已经建立的友情,甚至是爱情。
   先杰的朋友方明也在西大念书,目视路霞与文彬进入店堂,悄声对先杰和赵琼说:
   “那女的是西大的校花。”
   “哇!够美的。”赵琼明赞暗妒,怂恿方明,“女同学来了,上!”
   “人家根本不认识我。”方明较路霞低二个年级,不在一个系,他是原来政经系的,改革以前政治经济合在一起成为一项专门学科,讪讪一笑,“再说我的分量也不够。”
   “惦惦嘛!”
   “先杰可以。”方明对先杰很佩服,尽管只是高中生,但学识比他强得多。
   “我更差劲。”赤着膊的先杰坐在那儿,向路霞投去的神色似笑非笑。
   正好挨着他们就坐的文彬和路霞把肆无忌惮的话听了个字字入耳,文彬没有理睬,自认身价不允许去理睬这三个下流男女。呸!你们配?只对路霞注视先杰大为不满。
   “你敢妄自菲薄!”赵琼一蹦而起发动了,“你差什么劲?!方明也是大学生,对你五体投地,我赵琼……”她拍着发育成熟的酥胸,“才高八斗,也甘愿替你捧场……”
   “喂!”文彬火了,“我们惹了你们吗?凭什么说三道四,瞧你们那付德性就是缺教养的下流坯。”
   “文彬!……”路霞赶紧制止,“公共场所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计较,更不要骂人。”
   “高论!敬小姐一杯,”先杰也忍不住反击,那教养和下流坯刺激了他。未能升大学是历史原因形成的,但从未放弃自学,在插队落户的日子里,学了很多大学里学不到的知识,至今也把学习放在首要位置,自视相当高,对路霞有几分好感,“你比那草包说的话强得多,你的份量不用掂了。我这位小妹很淘气,见不得比她美丽的,但是善意的。”
   “我想与你交朋友嘛!”赵琼嬉皮笑脸。“我连大学也没考上,哪有什么才,喜欢捧场到是真的。”
   “霞!别自贬身份!”文彬制止,脸上的悻悻表现是容不得这帮类似地痞流氓的人。
   “哇!”赵琼拖长的声音故意的,“我忘了上流坯乘的是奔驰。这车是配给他的呢,还是拐来的,偷来的?方明!你说。”
   “我只能当他是这位小姐的瘪三司机。”方明也有不饶人的词锋,“开小车也没有什么好神气的。出租车也是轿车,赵琼!我说得对不对?”方明早就倾心赵琼,表达比较含蓄,喜欢事事护着赵琼,替她打架也不在乎。赵琼的敌对方就是他的敌对方,他也是个情感型的人物。
   尽管赵琼对他与先杰一样似是有情又无情,但在潜意识中,消解不了对她的倾慕,自认处于上升年华,是有条件追求的。就现实的条件而言,自信要比先杰优越一分半分。
   赵琼、先杰大笑。
   “你!……”文彬勃然大怒撑起身。路霞伸手抓住他胳膊:
   “别动气!我来处理,点菜吧!”
   饭店女老板叫白菲,静候在桌旁,欣赏他们的交锋,始终笑吟吟地瞧着赵琼。
   “想打架不是?老子奉陪!”方明已先站起身,被赵琼拉回坐位。“看样儿像个护花使者,算了!护花使者情有可谅。嗨!我叫赵琼,你家有电话吗?”
   “没有。”路霞不想把家里的电话说出来。
   “那你先打电话给我。”赵琼把号码递给路霞。
   “小姐!”白菲收起菜谱,“幸好化敌为友,你知道她爸是谁吗?”
   “白姐!不许多嘴!”赵琼与白菲认识,而且有些渊源。
   白菲是有心人,盯了文彬一眼,“你在她面前论什么也不贬低你。”说完款款离去。
   文彬深受官场影响,立即把A市地位高过厅级的人物与赵姓联系起来,刹那间像斗败的公鸡神气不起来。老爸与有可能的那个姓赵的比较,算老几?!文化厅也不是什么显赫的衙门。暗呼好悬!差点惹了军方的子弟。路霞没有透露电话,文彬很满意,他已经不敢小觑这几个男女。风波平息后,瞧了一眼神色泰然的路霞,对这位色艺出众的“夫人”应当考虑如何让尽其发挥“公关”作用,成为角逐商界的好帮手。
   路霞对白菲的话反应不大,只感应到那个赤膊露体男人的气质。与文彬结识前那段少女梦中,就模拟过这种风标,也作为练笔的素材,构筑男人的形象。现实生活中果真看到了这种具体的人,一进店堂就引起她注意。那像雕塑家杰作的胳膊,胸膛的肌肉线条和力感,不是泥塑和石膏,而是血肉之驱。那双炯炯眼神何以又柔柔的,谈吐不带一点火气,不偏不倚,运作得恰倒好处。而且那眼神有种淡淡的忧郁感,仿佛在吐露对人世的思虑之情。她想:这人是干什么的呢?那个叼钻古怪的赵琼也令她好感,以后有时间得联系。向还在尽情吃喝的先杰又瞥了一眼,举了举拉罐筒,浅浅一笑;他也举了举杯。
   上帝造出了完美的男人和完美的女人,却不允许结合。路霞是生活在现实中的女人,她已是身不由己,最后瞥了一眼先杰,别了!留在我的小说中吧。
   不久后路霞嫁给了文彬,婚后文彬并没有让她任公关部长,理由是爸要儿媳留在家中做段时期主妇再说。路霞没有反对,新婚少妇沉浸在甜蜜的服务感中。她需要丈夫,丈夫也需要她。在公婆的监护下做了贤妻,还得准备做良母。仅在闪念间后悔不该太早结婚,女人一旦结了婚麻烦事很多,那个事业梦只好用写作来编织了。
   路霞每每在摊开稿纸时,才意识到编不出什么,除非沿着琼瑶的路走,编出些想象中的爱情,然后推入伦理中。虽然不喜欢这种假想的因果关系,但她连起码的现实生活的体验都很少。校园生活中的男女情爱,写得早已索然无味,尚未成熟的生活味脱不出滑稽的夸张和谑趣,一句不愉快的话就可以造成冲突,然后是赌气,相互不理睬;安排由男方主动道歉又言归于好。或者,男的不敢向女的表达,只能暗恋;或者女的羞涩,只能默视对方。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有现成佐料,随炒随卖,自己都觉得腻了。生活中还有荡气回肠的爱情么?
   经过几次试笔后,实在写不出什么。三室一厅幽禁了她,好几次想打电话给赵琼,但常常在拿起话筒时又放弃了,有点不敢正视那个初见先杰的印象,更不敢去印证。婚外恋的浪漫,使路霞陷入了类似福楼拜笔下的艾玛,在梦想的海阔天空的爱情生活幻灭过后,只能在现实中保留梦想的人物。
  



无为之心无为动,全我之觉全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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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5/21 7:28:50 [只看该作者]

一个月后,路霞开始印证了文彬是个男人的赝品,婚前的承诺和甜言蜜语,他忘的一干二净,摆出的是十足的丈夫气派,一种由传统观念拼装出来的模式,与他在一起已品味不出什么。她要自己想法来消磨日子,文彬尚不敢剥夺这点权利,同意她在家里装修练功房。
   文彬并没有完全否认路霞的存在价值,他把自己的存在放在首位,她的价值必须服从他的存在价值,从不认为婚姻是对等的契约,自古以来男人就有绝对支配权,何况他不是普通平民式的男人,要求妻子夫唱妇随天经地义。当然在不影响这点时,也给点权益。建立在不对等关系上的婚姻在多数中国男人心中,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文彬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路霞已有点反感,却只好认了。除了应付日常生活的应尽事务外,把时间多用于练形体功,模仿飞天的造型设计的动作难度很大,乐此不倦消耗精力。练功时头脑空空如也,却也消除了许多烦恼,当成每天必做的功课。她自己设计的练功室,四壁装上玻镜和扶手,自由发挥妙曼体形,聊算一点自娱。综合体操、舞蹈和柔术的动作配合音乐淋漓尽致表现女人的优美,无人喝彩无人助兴,陷入孤芳自偿,对镜垂怜的心境中消磨难耐的白天,她居然适应了。文彬每天早出晚归,忙于他的商务活动,十分满意已得到金屋藏娇的享受,路霞就是享受的具体体现,尤其是造爱时那柔软的姿态,是一般女人做不到的。他又开始喜欢路霞,她也领略出喜欢的原因,没有想到练功得到爱情转变的回报竟然出乎意外。涉猎过不少文学作品的女文学学士生不否认男人这种喜欢,如果这个男人是丈夫的话,就应该发挥本能本份,尽量满足。
   路霞在古典与现代相结合的“女儿经”默试中,差强人意及了格,而这正是社会提倡的。
   生活很平常,却也“充实”,每天必须花精力做好三餐,这种充实隐现着精神的日趋空虚时,试了几次都走不出禁锢她的一套三。路霞是个能忍让的女人,决定等完成了生儿育女后再走向社会做职业妇女。文彬欣然而允,那是以后的事,说不定有一天会厌倦路霞,自己结交的哥们中换新欢的有的是。他是不承认爱情的货色,只承认性欲、财富。沉溺在讨好文彬的小家庭情趣创新中的小女人,恰好迎合了庸俗的需要,事实上社会正向着这方面靠拢,他们只不过先走一步而已。人文主义复兴与纯物欲有时候难分难解。演变成一种功利主义的庸俗人生享乐,已经成为社会时尚。
   文彬很得意,老爸给他创造的财富,是厅属的一个公司,当然包括从银行贷来的款,使他实质上成了早期一批绅士。妻子屈意承欢,给足性欲的享受,他确实踌躇满志,成了时代的宠儿。
   已经渐渐失去自我的路霞在文彬回来后,照例捧出精制的夜宵,吃过夜宵后就是他们夫妻的天地了。文彬通常也不出去,陪着娇妻调调情,作作爱,然后像死猪一样睡到第二天,与老头子乘奔驰去“上班”。
   路霞喜欢调情,天赋风情除了向丈夫显示外,她至今根本没有参与过交际,交际范围就只有文家老少。文彬也是小儿子,节假日夫妻去拜望文父和几个兄姐,有时候兄姐也来看看他们,构成路霞的全部人际网。在长者面前她循规蹈矩,不敢僭越礼教。那个公公,把文家圈入了伦理规范,认为是应尽社会责任,作为文家的家教,岂能胡来?他的家庭应该是社会文明的表率。文家的成员也差不多是道貌岸然的,言必称教养,没有教养成何体统?颇似巴金笔下描述的《家》的翻版。文彬多少得到一点溺爱所以稍为放纵点,但在父兄面前仍然中规中矩。
   文父要求再严却也管不了子女的家庭私闱,路霞在这里找到了狭缝。婚后三月的一天,文彬回家不见路霞,但沙发前已提前放好夜宵。坐下来先夹了块点心放进嘴,端起泡得浓浓的茶呷了一口。门开了,路霞从练功室翩然而出,身穿古代仕女的衣群,长发挽了个发结,插着珠花巧施薄粉,好一个古代美女!美目顾盼生晖,嘴角微露浅笑,手拿宫扇粉腮斜睨着文彬。
   “你……”文彬有点发怔,婚前婚后他见过路霞各种现代打扮,未料到扮出的古代仕女更出色。
   她嫣然一笑,款款走到落地式音响旁,按下键钮,早已装好的音响播出《梁祝》悠扬的前奏。一个高难度的旋转扭体,两臂的长袖飘洒开,仿佛张开了薄薄透明蝶翅,仕女衣群质地也是透明的丝织品,半隐半现着她曲线妙曼的胴体。优美的乐曲,优美的胴体,优美的舞姿,令文彬入迷。
   “太妙了!”他由衷喝采,拍掌助兴。听在她耳里是剂兴奋剂,不知文彬是赞美蝶舞还是胴体,那并不重要,她已法定属了他,重要是任何一方面都要体现价值。文彬说她是天才的女人,就是一种肯定。路霞不知,文彬常在在情场鬼混过,学了不少浪漫派的花言巧语,投其所好是猎色的手段。
   路霞又一次得到肯定和回报,文彬答应她去专业培训队深造。她争取的不是当舞蹈家,而是趁机得点自由,三个月幽禁得好痛苦呵!新婚时期怎好翻脸,只能隐忍。然而为挣脱痛苦的小胜仗却给她带来了更大的痛苦。做梦也未料到上帝如此恶作剧她……
   轻叹一声,历经沧桑的路霞把回想拉回现实时,对那个留在小说中的先杰又勾出一番遐弥,那带着嘲弄似的对人生际遇的悠悠神态,是否也算对过去曾假定过的情人的留连?是否人因其不幸而更容易转移某种情感的寄望?她说不清楚,不久前与路琳交谈时,已涉及与亲情饭店有关的人事,这些人还能与她相牵连么?
   先杰……如果单纯从女人的追求欲上想象的话,路霞不想否认这个乏名的人一直在心中有较别的男人更出色的魅力,若倾向属于人文色彩的喧染,是沉静中的默认,韦伯的出现是否是超越回忆的选择和挑战呢?而她何以惦记着那个梦中的情人,心知肚明,这个与初恋有关的男人是常常闪现在脑海中的。如果……生活中的如果有时候很荒唐,她已知悉赵琼是亲情饭店的女老板,一个知名度很高的女人。对先杰的现状,不由得不去想,他与那个刁钻古怪的少女会是什么样结局,在得知赵琼是西部军区司令员小女儿时,早就作了推测,认定那是一场了无结果的友情史话而已。
   路琳夸赞过赵琼,但又要她不要妄自菲薄,直说她的女人本钱并未逊色。对此,路霞是苦笑多于认同,以致于对大姐的安排,并不以为然。吁出口气,抱着手肘俏立窗前,极力进入对今后的具体思考,还有选择的余地吗?看来,应该是没有了,在某种意义上自己应该归属迈克,归属那个身在异国的女儿。
   门铃叮咚!惊动了路霞的沉思,谁会来呢?她想,回到省城后,除了大姐外,就只见过秦律师和韦伯。
   门铃又响了,而且是连续的,像小孩子按着玩。是他!迟疑着起身时,由小欣联想到韦伯。来访者果然是韦伯,稍加修饰后的面容上仍然似笑非笑。小欣会作怪的:“带路的差事完成了,我玩去了!”
   “好吧。” 韦伯明知是小家伙借故离去的。小欣已在妈妈那儿得了暗示,多给韦伯创造接触小姨的机会,初中生已猜出玄机了,对两个喜欢的大人巴望他们有情人成眷侣,一溜烟消失在情调朦胧的通道转弯处。
   “你好!”路霞主动表示,“请吧!”
   如果昨天韦伯致意未得到路霞回音,今天也只给出无言的微笑,举步进入四星级豪华客房。他恰倒好处运用了“知者的微笑”,沧桑女有什么“好”可问?受了创痛的人能随便提“好”字么?而微笑的涵义所包括的是我来看你,安慰你可以吗?随意地往沙发上坐下,眼光落在床头柜上的镜框上。路霞从他笑意中强烈感受着男人的亲切,这是在特定场面下才有的表情,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了。迈克给了一次这是第二次。她张罗茶水时问:
   “姐说你爱喝浓茶?尝尝我亲手采撷,揉制的。”
   “唔,你女儿好吗?”
   “还好!自己过去看看像不像混血种。”
   他拿起像框端详:“神韵是属于你的,有双黑眼瞳,你把最重要的给她了。”
   “我却不是个好妈妈。”她把茶盅放到茶几上,他放下像框回到坐处。
   “别这么说,什么时候去美国?”
   “大概要一月以后。”她从茶几下拿出包香烟。“我忘了你抽烟。”优雅递出一支,又抽出一支夹在手上,雪白的烟纸配着几点嫣红的指甲油,十分抢眼“反对女人抽烟吗?”
   “为什么要反对,我猜你是服刑那会儿学会的。”
   “是的,烟可以消解苦闷,”她凝睇他,“对我的过去……”
   “我不反对忘却,你的回忆令我震撼,剥下了所有的文化伪装。我见过不少表面道貌岸然,骨子里男盗女娼的人,你的过去就是这些人制造的。不管过去的,我希望你有更好的现在和未来!”
   “我能有吗?”
   “会有的,只要你不沮丧,人世间会还你的公正,我算一个怎样?”
   “谢谢!”
   昨天席宴上有小欣在,谈话未涉及主题。今天,韦伯袒露的襟怀,路霞感受到了暗自欣慰不已。她确实有不甘寂寞的意愿。迈克是无法满足这种心理需求的,只能让她换个面孔生活。尚处在花信期的女最强烈的意愿就是恢复自己的本来。任菁也暗示过刑满后也要争取洗刷罪名,不要背上十字架生活,她试探性地:
   “姐要我嫁给你。”毫无娇情地一撩发丝,“你怎么说?”
   “你怎么想?”他不假思索反诘,神态不卑不亢。她用美眸凝睇他久久吐出:
   “如果我拒绝呢?”
   “我在你姐那儿承受过一次,再多一次我也不颓丧,当然得谢谢你有过的鼓励,”
   她撩了撩发丝,苦笑着说,“但这并不等于我不爱你。”
   对路霞的表示,韦伯并不惊讶,相信那是真心话,但爱情有它的社会属性,全凭各自的给定,选择迈克无可非议。在男人的优势上,自己也未曾向她完全展开,倘若在这一个月中或可得到机遇的话,他并不想承受这种含有爱的拒绝。已体会到她的语气表达的反意,隐含着内心存在的肯定,她的灵魂深处,悸动着一种等待后的选择。服刑期中所有的情感象泊在死寂的港湾的船,当它起航时,正在朦胧的雾色里窥视那导航的灯。她要在确认的方向中看到希望之光后,爱的风帆,还得有强劲的气流推动才能张开,而那种气流是由各种社会条件充斥的力量。韦伯并不排斥迈克有对路霞的引航和推动她驶向大洋彼岸的力量。“办理护照有困难吗?”
   “秦律师说要等迈克发来文本后才行。”
   韦伯默认中国当局对有“前科”者的管制,帮助路霞“平反”的意念更强烈。无论嫁不嫁他,还复她人格尊严已不是个人的情态需要。也许,当路琳把回忆录给他,就隐含着这种需要的期盼。很多年前就在培育着信仰是一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上帝生存的人。他的存在就是剥开假上帝,二上帝的恶形恶状。即便对现实和未来,仍然是忧患困顿的征途,但已义无反顾!
   替路霞平反与十年浩劫的政治性平反是两码事,政治性平反是不涉及具体行为的大赦。而他面对的是一邦行为的品质,他们又多是很难承认一点点错误的权利支配者,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对他们半分作用都没有,本来就是他们的骗术,为官者若有良知者,历史上凤毛麟角。文厅长也聊算一个大人物,典型的治人不治己的理学大师。如何推翻施于路霞的从合理性到合法性的结论?
   离开西部已久,社会协调半分没有,苦恼不能以政法委的身份涉及案情。唯一能借助只有秦琛,拜访后得到的答案是一筹莫展:刑已服满,申诉已不适用于法律审理程序,又不能纳入政治平反看待这个案子。怎么办?看来只有依靠自己去逼迫文厅长给出合法性了。
   韦伯的个性确有不屈不挠的精神,已把对造成路霞忍辱,提到社会必须正视的文化基因上认识,问一问毛病在哪儿?倘若加害路霞的是普通人,可以当成地痞流氓恶行,事实上地痞流氓又如何能加害涉入了有身份的迈克等人呢?促成这一案的是堂堂皇皇的文化厅长借用了他最不喜欢的小人作风,其卑劣与流氓地痞何异?文厅长也被平过反,似乎忘了那种不合理和不合法性,曾给他带来过灾难和厄运,被批斗、游街的愤懑,是觉得自己是忠诚党的文化事业的,而至今他并说不清楚党的文化事业取向。
   对此,韦伯似乎又有必要忠诚党的政法事业了,琢磨着搞一份“内参”开始,生动而形象地整理好路霞那个“回忆录”。
   离开花园饭店后,仍然有那种谑戏的莫可名状,为什么与上次离开亲情饭店时有点相似,自己说不清楚,或许都凝结着“保住这个美人”的潜台词吧。确信自己没有作错,期待“判决”的最后日子,意味着新的期待,所思所惑不再是一个女人的得失,希冀着能够容下天下的女人而确认的博爱,不存在该与不该。至少,陪她审度那段风尘作为,并非现在才突然产生的。承受、化解和答辩已酝酿了好几年,迫他从人世真情的闪灼中捕捉那属于个人的美好,深恶痛绝丑陋来看待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来看待自己美好的向往。
   韦伯没有打车,信步向笔直的干道走去,仿佛有目的而又无目的。在尊重路霞的选择时,重归于自己的情感寄望后,博爱仍然是谑戏般的嘲弄,带着世俗的滑稽味的嘲笑,难道因此而仍然无从获得一个真实的女人陪伴?
   到哪儿去寻得那含笑的收留呢?他的情感他的理性已成了当代女人难以接纳的地步,心马的蹄音不是响切尘世乐园,而实在的女神也仅仅是一种召唤的音韵,他听见了却看不见她的化身……路琳不是,路霞也不是,两姐妹都没有真正认识他,都在现实中离他而去。
   人行道上往来着许多女人,点缀着市井人流的色泽,他或可令异性瞩目,但即使有幸接触,身世、资历、财富都不入流,不入流的倒是这些女人本身吧?除了解嘲似的反证外,实在无法对这两千年来男女世界作评论。然而,他仍然要寻找那个心泉畅流着的美丽内涵,不曾枯竭的生命的另一半,与之还原人本,还原男女世界的真谛妙谛。
   沉思中驻足正在张灯结彩的亲情饭店外,莫名地瞥了一眼,觉得这是目的时想到那个卖栀子花的小女孩,不禁哑然失笑,那四束栀子花是她强加给他,还是自愿买下,此时已说不清楚,说不清楚的还有路琳的谑笑和移花接木的安排。
   韦伯是个很逆反的人,冲突与诱惑同时涌上来的一瞬间,迈步走进饭店,向一位正在忙碌的女工作人员打听总经理办公室。他想先用调研方式,迂回接触向往的女人。尽管她给了名片,但在名片满天飞的时代,说明不了什么,冒然找她,理由总不太充分。说不定人家早将他忘却,倘若被涮一把真还不值。
   韦伯很清楚一些富婆的德行,给名片无非绚耀身份而已,相信自己没有一点像商界中人,有什么好互动的?他在跨入电梯间的瞬间,又觉得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她决不是那种女人。


无为之心无为动,全我之觉全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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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恋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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